惟许侯夫人 第14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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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下二妹倒是及笄了,却也才十五,至于小弟湛明,还要在保定书院的读书,也帮衬不上。
  一个十五岁的姑娘,既要打点家中庶务,还要照顾卧病的母亲,偏生她外家并不真的为她们母女着想,只一味给她灌些迷魂药。
  杜泠静还是吩咐不让她走,“且让她先冷静冷静,想想明白。”
  但秋霖道顾家来了人接她。
  早间先是万老夫人派了人过去,文伯把人挡了,不想一转头顾大老爷也派人去接这外甥女。
  顾扬嗣的人见文伯不开门,竟然要闯。
  “亏得侯府的侍卫在,将那些人斥了回去,这才都悻悻走了。”
  如此强硬,别不是又给杜润青找了什么婆家与夫婿。
  杜泠静当即吩咐了秋霖,“要么他们把二夫人送回杜家,要么也不要想着打杜家姑娘的主意。”
  顾大老爷和万老夫人这对母子想要做什么?无非就是想要借杜家的名头,行不端之事。
  陆慎如隔着院墙花窗,忽觉他娘子竟有了超一品侯夫人的风范,没立刻绕过院墙往她身侧走去,仍旧站在窗外。
  不想秋霖忽然从袖中取出一方帕子来。
  男人定睛看去,那帕子上绣了片枫叶。
  秋霖低声,“六爷的帕子,先前给夫人包扎伤口的,奴婢已经洗净了,可要送还回去。”
  秋霖暗道,六爷的帕子可不适合留在侯府里。
  果见夫人看了一眼,也立时道,“今日就让菖蒲给他送回去吧。”
  她说着想到了什么,“后日就是殿试,让他静心温习,望他能在大殿上博得高名。”
  虽然以蒋枫川会试的倒数名次,多半也就是个同进士了,但总该有所期盼,哪怕不能成。杜泠静是如此作想。
  如果今次进殿试的不是六郎而是三郎,才是有望点在那二甲进士,甚至是一甲那状元、榜眼与探花的名头上。
  突然想起三郎,时间似一晃之间,过了一辈子这么久。
  她怔了怔,目光朝隔壁院中露出枝干来的一丛翠竹看去。
  侯府的竹子在不经意间,只余下最后的一小片,被锁在无人踏足的一方幽院之中。
  杜泠静让人收了垂柳下的茶,脚下绕着池塘边缘,一路绕到了那隔墙探出一丛翠绿的竹叶下。
  她倏然转过目光,忽的看到了从院墙底下,悄悄拱出来的一个尖尖脑袋。
  杜泠静一眼看见此物,便飞快眨了眼睛。
  是节竹笋。
  某人一声不出地把侯府里的竹子除了个七七八八,眼下若看到只好不容易从院墙另一边穿过来的小笋,还不得让人剜了去?
  杜泠静想到那位侯爷,又想起了他早间还说自己“一贯大度”。
  她摇头叹气又暗笑,却也偷偷同他对着来,捡了几片落叶盖上,将那竹笋藏在了墙角里。
  杜泠静不时离了去,却没发现墙外的人,将她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
  不过男人没看清,她在墙角里掩藏了什么。
  直到他走过去,看到那竹笋,脚步定在墙角,定了几息。
  ……
  杜泠静晚间觉得她这位侯爷,有些沉默。
  不知是何原因,自下晌就不言不语,晚间吃饭的时候,目光不时落在她身上,又静默收回。
  仿佛心绪微沉,却又不说为何发沉,只抿着嘴。
  杜泠静暗暗称奇,可他却让嬷嬷来点了香。
  香气交缠在鼻腔里,可他却连这等时候,也完全沉默起来。
  事后的浴房里,杜泠静以为他又会似之前一样,与她道一句“泉泉,我们和好吧”,但今次没有,只是墨色的眼瞳看着她出了一阵神。
  次日年嘉派人给杜泠静递了信,想请她到忠庆伯府去。魏琮也给陆侯下了帖子,邀他往伯府赴小小家宴。
  陆侯正要与忠庆伯父子二人商议宁夏的军务,晚些时候就带着他的侯夫人去了魏家。
  忠庆伯爷,也就是魏琮的父亲,前几年在关外作战时伤了腿,他无法再骑马领兵,干脆收了用了一辈子的刀枪,惜别他出生入死的战场,调回了京中的五军都督府坐镇。
  英雄总有迟暮,好在后人辈出。
  陆慎如先与魏氏父子商议军务,伯夫人同杜泠静和年嘉说了会话,便笑着假称自己还有事在身,留了两个小姐妹独处。
  杜泠静连忙起身送了她,魏琮的母亲拍了她的手让她留步。
  转回房中,杜泠静便仔细把年嘉又打量了一遍,她见她面色已然恢复,再回想那日种种,真是惊心。
  不过经此一时,杜泠静却不由地多看了她两眼。
  她与世子在那事儿上,是不是因祸得福了?
  果然年嘉脸色被她盯得染了红晕。
  她轻声告诉杜泠静,昨日伯府把李太医请来了。
  “李太医先给我诊了脉,无事,但转过来给世子诊脉,却一直摇头。”
  年嘉说李太医摇头摇得她心都抖了,“好在是没说世子从此就不成了,但严令他至少静养半月。”
  杜泠静闻言也松了口气。
  年嘉却小声道,“世子当晚突然跟我说,请我等他半个月。”
  等……
  杜泠静见年嘉脸色红晕里透着怕怕地不定。
  “我等他半年也成啊,半月就……”
  她说她不确定自己那事儿上到底是不是行了,毕竟是在中了药的状况之下。
  她说着,脸上更红,红晕连到了耳根,而她声音更低了。
  “其实,我更不确定的是,世子对我好像也过于好了。”
  她是知道他很好,但她连他为什么突然要娶她,都没弄明白。
  “我现在见他倒是不腿软了,但却心跳极快,快得气都喘不畅了。”
  杜泠静惊奇,她则抓了她的手,“要不我跟你去侯府住些日子吧!”
  “……”杜泠静见她一副慌乱无措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就算我答应,世子也未必放人吧,郡主还是留下照顾世子的好。”
  毕竟人家世子是因为她,才被李太医强制静养。
  年嘉也知道自己是不能丢下他走的,只是在他面前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他看着她温然一笑,她心跳就更快了。
  “好怪啊,我为何会如此……”
  年嘉几乎要抓耳挠腮,又想到他的半月之期,更是头晕目眩,只盼自己一闭眼一睁眼,一夜就过去了。
  静娘一味地抿着嘴笑。
  年嘉连忙岔开了话题。
  “对了,听说那日是你给我送回来的。”
  她听说是永定侯府的马车。
  她突然问及此,杜泠静顿了顿。
  有关魏玦的部分,世子无言,魏玦不提,她亦隐去。
  仿佛那日魏玦不曾强压着自己,没动同样中了药的年嘉分毫,不曾强忍着给她喂了冷水镇药,也不曾一路抱着她将她送到伯府,不曾吐血到昏厥在车里,昏迷了一整夜……
  杜泠静点头说是,“崇平驾车,我送你过来的。”
  年嘉紧紧握了她的手,“多谢你静娘,那日没有你,我可怎么办!”
  杜泠静当不得她的谢。
  但她又问了是谁人下药。
  事情过去才两日,下药的人神不知鬼不觉,且还没这么快能查出来。
  两人又说了会话,天色不早,伯夫人叫了小丫鬟来请两人往前厅入宴。
  两府家宴并无外人,年嘉坐了世子身侧,来来回回地给他夹菜。
  杜泠静细细留意了几眼,怎么全是些滋补壮阳的?
  她见世子一脸无奈地笑,年嘉还没察觉,反而催促魏琮,“世子多吃!”
  杜泠静好笑得不行。
  伯爷和伯夫人只当没看见,让陆慎如和杜泠静不要见外。
  陆慎如自是也看到了年嘉郡主和魏琮之间的你来我往。
  显然郡主同魏琮成婚之后,已渐渐把有关前人的一切,留在了过去的岁月里。
  但他的娘子呢?
  他目光落在她身上。
  杜泠静有所察觉地看过去,他却安静不言。
  ……
  回去的路上,杜泠静忍不住要问问他,这两日是怎么了?
  难不成朝中有什么烦心事?
  可她觉得不像。
  且她还没松口与他和好,这话要怎么问,需要些讲究。
  然而还未及开口,马车被行人阻了路,停在了半道上。
  前面是一群醉了酒的举子,落榜了还没离京,留在京城等着瞧那些上榜的人春闱排名。
  他们尽是失意,这会喝了酒却壮了胆,眼见着马车路过不让,反而听闻是永定侯府的马车,故意占了道,阻了陆侯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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