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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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世界上最难处理的情况出现了,我就像经典电视剧中夹在婆媳关系中间的无能男人,明知自己应该充当桥梁且保持中立,但是力所不能及。
  而惨烈的事实更是证明了男人才是最小心眼的,矛盾远比女人之间的尖锐且难以处理。
  我看看表,想出了最折中的回答,搬出了我最大的救兵:“我吃完了,但我不会和你回家,四十五分钟之后我要开会,我助理十五分钟后会在楼下等我。”
  陈谨忱,请一定要救我出水火啊!
  洛棠挽住我的手,小声说:“你的汤还没喝完呢,现在就走吗?”
  我转头告诉他:“还有十五分钟呢,我肯定要喝完。”
  陆鹤闲看了一眼我被抱住的手臂,眨了眨眼,说:“我送你去公司,让你助理别来了。”
  我赶紧拒绝他,但没忘顺着捋一下毛:“哥,你刚飞回来的吧,肯定很累,你先回去吧,别等我了。而且按我助理的习惯他应该已经快到了,不用麻烦你。”
  陆鹤闲盯了我片刻,笑了一声:“行。”
  我有些毛骨悚然,但是并不觉得自己有错,所以梗着脖子和他坦然对视,“要我送你下去吗?”
  洛棠抱着我的手明显加重了力气,说:“要送也应该是我送,你别站在这里了,快去喝汤,不然要凉了。”
  陆鹤闲仍旧没理会洛棠说的话,对我说:“不用你送。”
  “给你带了圣诞礼物,晚上回家来拿。”
  说完他就推门离开,步子很大,没有回头。
  关门的声音很轻,我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洛棠拉着我回到餐厅,问我:“那你晚上要回家啊?不来我这里吗?”
  我搅了搅没喝完的半碗汤,“我回去一趟,晚点再来。”
  “好吧。”他勉强同意,忍不住似的接着说,“你哥真的管太多了吧,陆小学生。”
  我很无奈:“他就是这样,我真没办法,还有我也不算很小学生吧。”
  洛棠“哼”了一声,在我身后半生气半玩笑地撸了两把我的头发,把我刚抓的发型搞乱,又叫我:“陆小学生。”
  我没敢多留,十五分钟后准时下楼。离开之前洛棠依依不舍地抱我好久,说晚上见。
  昨天来的时候开的那辆并不常开的车已经被司机开回去,陈谨忱在楼道口等我。
  我上了车,很烦恼地问他:“你刚有没有看到我哥啊?”
  他发动车辆,告诉我:“遇到了,陆董问了我昨天您的行程。”
  “你告诉他了啊?”我问,“算了也没什么关系,你说我哥是不是管太多了?”
  “我该说实话吗?”他问我。
  我被他罕见的为难逗乐了,笑着说:“你说呗,我又不会告诉他,我也想偷偷说点他的坏话。”
  “确实有一些过界的操纵行为。”陈谨忱用很客观的语气说,“不过这可能和成长过程的惯性有关,在他眼里您可能始终没有成长和独立。”
  我袒露了自己的烦恼:“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和他说过几次,他不仅不改还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有问题,但我也不敢多说,毕竟我不能没有他,而且很多时候他确实也是为了我好。”
  “为了您好吗?”陈谨忱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然后接着说,“我个人认为,无论是关系多么近,就算是父母兄弟,也应该保持适当的距离,尊重各自的选择,而不是一味地干涉和操纵,这既不尊重也不健康。或许您应该尝试和陆董……保持合适的距离。”
  “唉。”我又叹了一口气,“我也有问题,他不管我我又会难受,算了算了,我会试试的。”
  陈谨忱于是没再说什么,转而告知我:“您的工作邮箱今天早上收到了一条陌生邮件,我点开看了一下,觉得您可能会需要了解,就没有删除,您可以抽空看一下,我已经为您星标了。”
  我立刻拿出手机:“我现在就看看吧。”
  星标邮件里果然躺着一个国外邮箱发来的邮件,没有标题,正文只有一句话“我本不愿背后语人是非”。
  附件是一个音频。
  第45章
  这熟悉的语气, 莫名其妙理所当然地态度,我一看就知道是谁。
  发音频来干什么?这句话什么意思?音频里是什么?
  我问陈谨忱:“你听过了吗?”
  “嗯。”他回应我。
  “说的是什么?”我问。
  “……我也不能概括, 音频里的对话具有很强的主观性,理解的空间很大,您听一下就知道了。”
  于是我下载了音频,点了播放。
  “既然你知道了,还要赖在他身边?”先传出来的是晏云杉的声音,一如既往沉冷,带着隐隐的不屑与嘲弄。
  “我赖在他身边?”而后我分辨出洛棠的声音, “是他一直没有提出过分开,我有什么理由走?”
  晏云杉:“那要怎么样你才能滚?他又不爱你。”
  洛棠:“我从来不奢望这个烂透顶的的人给我什么真挚的爱。你以为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吗?你要的话拿回去就好。真好笑,你以为他就爱你了?”
  晏云杉:“呵, 不然呢?”
  洛棠:“他爱你的话他能到处乱搞?”
  晏云杉:“这不劳你费心。不过原来你知道,那你还留在他身边?”
  洛棠:“他给我的一点也不少, 留在他身边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我握紧手机,尖锐的边缘嵌入掌心, 带来的疼痛过了一会儿才被我感知,忽然觉得呼吸困难。
  音频仍然在继续播放。
  晏云杉嗤笑一声:“陆绪知道你是这样想的吗?”
  洛棠:“论迹不论心,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吗?这五年还有谁能做的比我更好?”
  晏云杉:“行。既然这样,你要什么才能从他身边滚开。”
  洛棠:“我只想让他痛苦一次。”
  音频在这里戛然而止。
  我坐在副驾驶上,握着手机, 忽然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很陌生。
  拥抱,亲吻,爱语, 这一切由我亲眼所见, 并不像假的。但音频同样真实, 晏云杉从来不屑于做那种弄虚作假挑拨离间的事情。
  至于他突然在今天发来这样一条意义不明语焉不详, 明显针对洛棠的音频的原因,我也很快想明白了。昨天晚上那声“咻”的邮件发送声,指向的显然是他,包含的内容显然是某一张不堪入目的照片,至于原因,显然是洛棠对那张戴着戒指的照片的回击。
  音频文件名是一串数字,很容易看出,这是录音的时间,在洛棠第一次见到我的出轨行为之前。
  于是结论再一次显而易见,在那之前他就已经知晓我的过错,而他落下的眼泪和流露的愤怒都是一场表演,观众是我,原因与目的不详。
  雪仍然在下,细碎地贴在车窗上,很快化成水痕,被冷风拉成一道道模糊的线。车窗外,冬日的阳光是灰白色的,没有温度,也没有方向感。街景像一卷蒙尘的默片,被这苍白的光照得褪了色,树影、行人、广告牌,全都变成了沉默的剪影,在我眼前颓败地向后倒退。
  我靠着车窗坐着,头有些发胀,眼睛酸涩,却不愿闭上。
  什么时候?如何知晓?是谁告诉他的?
  还有……“给我的一点也不少”“论迹不论心”。
  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我忍不住为他开脱,也是为我自己留存一些希冀。这能否只是他在外人面前装作自己未受伤害的、处于自尊心的发言?
  十分钟前,他还在玄关处拥抱我,用肢体对我诉说不舍与爱恋。
  这些又如何能是假的呢?
  那若是他真的什么都知道呢?
  “那如果我从一开始就只是在演戏呢?如果我其实根本不想伺候你这个大少爷,只是想要你给我的钱和资源呢?你还喜欢我吗?”
  那他还是洛棠吗?
  受伤害的,我所亏欠、决心用余生弥补的,纯洁的,爱我的,我爱的,我的洛棠。
  他是吗?
  我没有答案。
  在寻找到答案之前,我不会纠结也不会无用地揣测,在音频重播之前锁上了手机屏幕,思索我应该从谁那里开始求证。
  洛棠是如何知道我的错误的?
  我首先想到的人是陆鹤闲。
  删除短信,戳破真相的陆鹤闲,曾有三次在未告知我的前提下去找洛棠,上次我未能盘问出结果,如今想来他前科累累、难辞其咎,我更在乎的是——什么时候?
  几个月前?还是几年前?又或是更早的——五年前?
  每一个时间点的可能性背后,真相的重量都不尽相同。我暂时无法掂量,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一些不适,譬如呼吸不畅,以及咽喉到胃部轻微的抽搐。
  思索间我抵达公司,暂且收敛了挣扎与考虑,直奔会议室。
  圣诞节的工作结束地稍早一些,晚上六点我离开公司,先回了陆鹤闲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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