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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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让你永远消失在我的世界里,我不再在乎那些事情之后,我就不会嫉妒也不会难过了。”
  “对你说那些话的时候,我有失落,有微小的报复的快乐,也有更多的期待,一直忍不住想,你要是能对他那么好,要是像你说的一样爱我,肯定不会被这么几句话赶走吧。”
  “我一边想把你赶得很远很远,这样折磨就会停止,因为我已经不敢再相信你;一边又想你永远不会走,忍受和包容我说的、做的所有,好像这样就能证明你是爱我的,我就能在挣扎中感觉到一点快乐和满足。”
  “我就是这样一个矛盾又善妒,想要又不敢要的,胆小的人,是不是很不讨人喜欢?”
  我因他的坦诚再一次罹患心绞痛。
  与我自己,无论是喜欢谁、爱谁,我都擅长坦诚爱意和欣赏自己,并不畏惧任何伤害或是冷漠,常常不能理解他人的退缩、缄口不言又或是别扭伤害。
  但事实上不是所有人都能表达出自己的爱,尤其是被伤害与欺骗以后。
  我回想起他吐露所有刻薄的话,不再因此感到被伤害,却仍感到心疼。
  此时此刻,他终于刀刃向内,向我剖开完整的自己,隐晦、脆弱且并不设防地对我说——“请爱我更多吧”,“请更坚定不移吧”,“请给胆小鬼一些勇气吧”。
  所以我吻了他,对他说“不会”,也对他说“我爱你”。
  第44章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临近中午, 洛棠已经不在身边,但我怀里抱着一个等身兔子玩偶, 大概是他起来的时候塞进来的。
  我揪了揪毛茸茸的兔耳朵,从床上坐起来,发现昨天换下的衣服已经洗净烘干挂在床边,显然熨烫过,散发着淡淡的留香珠的香气。
  客厅里没有人,落地窗拉着米白色的窗帘,画架上的画布铺着大片色彩, 空间内飘着淡淡的食物的香气。
  我转过头。
  半开放的厨房里很忙碌,锅盖冒着热气。
  阳光很明亮,画面像春天。
  洛棠撑着头坐在餐桌边, 怀里毛茸的萨摩耶玩偶向我微笑。
  他纯白的毛衣外围着一件浅蓝色底色的波点围裙,长发用一根木质画笔挽在脑后, 颊侧几缕蜷曲的碎发垂下,侧脸变得朦胧又模糊。
  亚麻桌布上绣着米黄色与米白色的小花, 桌上摊着一本精装书,细白的手指捻着书页,他鼓着半边脸颊,表情灵动而真实。
  场景很远也很近,恰好和我所怀念的一样。
  我想起很多从前。
  譬如他搬进润玺园之后第一次下厨。
  他在我下班之前给我发了一串消息, 让我晚上一定要按时回家,但我仍旧按照原计划,见完最后一个投资人才返程。
  我不喜欢家里有太多佣人, 所有厨师、保洁和花匠都是做完工作就离开, 到家的时间点, 玫瑰花丛中的房子里只剩洛棠一个人。
  我推开门, 看见坐在客厅沙发上等门的他。电视里放着无聊的肥皂剧,他垂着头,像是睡着了。
  我承认,我恐惧孤单与空旷,为他人的体温和免于忍受此刑,做出过许多并不符合道德标准的行为,但在看见他安然等待的姿态时,我感受到平静与安定。
  关门的时候我放轻了声音,本着人道主义的精神,准备给他拿块毯子,他却很机警地睁开眼,神色尽管带着困倦,但仍显而易见地欣喜,“你回来啦,好忙啊,是不是没看到我的消息。”
  我简单地敷衍他:“在忙,没看手机。”
  洛棠那时候从不会生气,他毫无怨言,只是问我:“那你吃晚饭了吗?”
  “还没。”我说,“没事,你困了就去睡吧,我随便吃点就好。”
  “我也还没吃。”他急匆匆向厨房走去,“所有菜我都还热着,不过太晚了就让厨师先走了,我端上来,你等我一下。”
  我坐下来吃了几口才觉得味道和平时不太一样,但是出乎意料地符合我的口味,而洛棠坐在我对面,一直若有若无地观察我的反应,所以其实很好猜,我被他的样子逗笑,问他:“这些菜是你做的吗?”
  “你怎么知道的?”洛棠又往我碗里倒了一勺汤,“是我做的呀,你喜欢吗?”
  “你会做饭啊。”我说,“很好吃,比厨师做得还好。”
  洛棠微微扬起下巴,难得显出有一点得意的样子,眼睛亮晶晶的,装模作样地威胁我:“我厨艺很好的,以后也可以经常做,但是你要准时回来,不然我不会给你吃的!”
  我又忍不住笑了一下,没有说不好。
  但后来我很多次失约。
  在等待中他逐渐变得安静。
  不再会露出生动的得意,也不再张牙舞爪地威胁。
  他坚持等待了很久,直到在我无止境的失约之中被消磨所有期待。
  但幸好,今天我所期望的场景终于重现,让我又一次感到不再孤单。
  我叫了他一声。
  洛棠机警地转过头,合上书,而后迅速地站起来,向我走来的时候步子很急,眼睛很快乐:“你醒啦。”
  “嗯。”我说,“你在等我吗?”
  “是啊。”他理理我的衣领,“我做了午饭,一直温着,你怎么睡了这么久。”
  他依旧在等待。
  而我希望我不会再失约。
  “松露陈皮酥牛肉,蟹黄石榴包,火腿黄鱼,还有你喜欢的摩利菌绣球豆腐汤。”洛棠把温着的菜摆盘上桌,一边盯着我的反应,一边反手解围裙。
  我没急着动筷,绕到他身后帮他解开了绳结,从后面抱了他一下,说:“辛苦你了。”
  他转身回抱了我一下,然后把我推回位置上坐下,说:“那你就好好吃。”
  洛棠把围裙脱下,挂好,而后抽掉了挽头发的画笔,长发散开,落下时带起一阵小小的风。
  咀嚼不由自主变得缓慢,味蕾并没有在这几个月中忘记,却记住了分别,带来一种被称为“久违”的知觉,同时给予人怅然与幸福。
  吃得差不多的时候,房门忽然被敲响。
  “谁啊?”洛棠小声自言自语,起身到门口打开可视门铃。
  然后我听见他很不斯文地骂了一句,“我操,有神经病。”
  我到他后面看了一眼,险些以为自己看错了。
  昨天还远在另一个时区的陆鹤闲抱着胸站在门口,面带微笑,看着门铃上的摄像头。
  他平静地开口,清晰地吐字:“开门。”
  洛棠冷笑一声,看了我一眼,打开了门。
  “陆董来干什么?”他声音冷硬。
  陆鹤闲踏进玄关,环视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我身上,问:“在吃饭?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他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嘴角天然地上扬,显得很温和可亲,语气也是,平淡而寻常,我却从他微妙的停顿中顿悟出压抑的怒气。
  “……没有。”我立刻说。
  “有。”洛棠与我同时开口。
  他把我拉到身后,说:“陆董来我这里到底有何贵干?不会是因为小学生陆绪昨天晚上夜不归宿所以要到同学家来把他接回去吧?”
  陆鹤闲仿佛听不懂语意中的嘲讽,保持着他在外人面前的风度,直接略过了洛棠,温声问我:“陆小学生,准备回家了吗?”
  我冲他摇摇头。
  陆鹤闲嘴角的弧度扩大了一些,很无奈似的说:“玩了一个晚上还没玩够。陆绪,不要贪玩。”
  洛棠轻嗤一声,“什么贪玩,什么回家。我和陆绪是正常恋爱关系,我这里也能算他家,和我在一起也不是贪玩,是正常相处,陆董没有必要干涉吧。”
  陆鹤闲叹了一口气,“不久前还恨得咬牙切齿,和其他人牵扯不清,一个晚上过去就变成正常恋爱关系了,小洛,你既不成熟,也不真诚。”
  “我真诚与否只有陆绪能评判。”洛棠反驳,“就算你是他的哥哥也没有权力对此说三道四。”
  “是吗?”陆鹤闲伸手拨了拨玄关壁龛上摆放的浅紫色玫瑰,“我觉得我还是有权力帮他甄别一下好坏的。”
  他捏了捏仿真花的花瓣,而后终于正视了洛棠片刻,对他说:“想要的太多,小心最后一无所有。”
  陆鹤闲的话语几乎是在威胁,洛棠皱眉,脸上出现明显的恼怒,我想起昨晚我曾下定决心,认为自己不能再站在后面沉默,向前走了半步:“哥,你别说了。”
  深褐色的瞳仁重新移向我,陆鹤闲的嘴角回落了一些,“别说什么?”
  “是我一直在死缠烂打,就算真的有什么好坏之分,坏的人也是我。”我说,“你不要再说他了,是我缠着他要和他复合。”
  “你死缠烂打?”陆鹤闲重复我的话,“我不要再说他了?你还真是一如既往……”
  他没再说下去,也没有再笑,叙述道:“我可以等你到吃完饭。”
  在我拒绝之前,陆鹤闲说:“别让我说第三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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