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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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珩之觉得这年轻人或许真的挺喜欢自己,不过那又怎样呢?喜欢他的人太多了,他的喜欢有什么特别之处?
  更何况“喜欢”这种东西,是最不长久的东西。彩云易散,人心易变,爱人在昼夜之间反目、亲人为了利益彼此厮杀,他已见识过无数。
  对于宋西岭一次又一次为了这些喜不喜欢的事情而无理取闹,他已经有点厌烦。
  他拟好了解约的合同,准备了充足的违约金,等着宋西岭找他道歉。
  结果他看到宋西岭的第一眼,一切冷静自持都荡然无存。
  宋西岭好像又瘦了点,可是精神很好,他和那个陌生男人,究竟发展到了怎样的程度,难不成已经发生过一切?还有,他看向自己的眼神,为什么这么陌生、冰冷?
  傅珩之心中烧起了不甘和愤怒的火,他期待在这张冷冰冰的脸上看到些不一样的神情。
  可是烟头落在他身上,他眉头都没皱一下,他迅速低下了头,没让傅珩之看清那时的表情。
  他后知后觉地想,宋西岭那时候露出的,或许与现在的表情如出一辙。然而,当傅珩之真的见到他此刻的样子,却没有任何喜悦和舒适的心情。
  他有些不忍地说:“还疼么?”
  宋西岭伸手拉了一把领口,别过头去,没什么好气说:“不需要问我,你大可以自己试试。”
  沉默,沉默像淅淅沥沥的雨水,洒在空中,落在两个人的心头。
  “好啊。”突然,傅珩之出声道。
  他撑着门把手,从椅背抽出一盒烟,又从抽屉里取出打火机来。
  “来试试?”他向宋西岭伸出手来,表情平静,已经忘记了刚才的不快似的。
  宋西岭有一种错觉,仿佛他递过来的是一盒美味的蛋糕。
  他很快回应道:“我没有你那些变态的嗜好,你想试,尽管找别人。”
  傅珩之从那个漂亮的白色盒子里抽出一支烟来,宋西岭认出那是他从前常抽的一种,细长小巧,烟雾带着柔和的薄荷味,不是特别呛人,常常让他联想起种满薄荷叶的植物园。
  傅珩之一直不是个爱抽烟的人,但宋西岭刚和他住在一起时,一闻到烟味就反胃、吃不下饭,傅珩之就换了一种没什么味儿的烟。后来宋西岭离开,他连这种烟都不抽了。
  打火机喀地轻响,带着金属特有的质感,烟草味霎那间被扩大数倍,傅珩之将它放在双唇之间,红色的光点迅速明亮起来,接着他轻轻启唇,白色的雾从唇边溢出,他把烟转了一转,将自己含过的位置移到宋西岭的嘴边。
  宋西岭说:“我不抽……”
  趁他开口说话,傅珩之一把插进去。
  宋西岭这时发现,这烟居然并不是薄荷味,而是一种陌生的清甜的味道,伴着淡淡的烟草味,缠绵、回甘,像吃糖似的。
  他一时间忘了该怎么做,咬着烟头注视着傅珩之。
  傅珩之捏了一下他的脸:“发什么呆?不是会抽么。”
  宋西岭想说他其实不太会,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硬着头皮吸了一口,哪成想这一口并不如第一次那样顺利,刺激性的气体一股脑儿钻进食道和气管,他剧烈咳嗽起来。
  傅珩之很耐心地给他顺着呼吸,又很耐心地等他咳完,举着烟说:“还来么?”
  “来。”宋西岭说。
  “谁教你的,封燃?”
  “没人教我。”宋西岭含糊地说。
  他把烟重新放入口中,勉勉强强地抽了几下。抽烟这事没什么意思,不过傅珩之的烟的确比他上次买到的味道好些,他还有些新奇的滋味在,不愿立刻放下。
  傅珩之忽然凑近,牵住了他的手腕。
  宋西岭还没来得及说出“你要干什么”,傅珩之控制着他的动作,让那火红的烟头结结实实地落在身体上。
  灼烧皮肤的味道飞快地传入他的鼻子,虽然看不见发生了什么,但他的眼前忽然有画面交错闪过,全都是几年前自己被烫的那个画面,傅珩之眼神冷淡又厌恶,面对他,像面对砧板上的鱼,手起刀落,毫不留情。只不过如今角色反转,受伤的人变成了傅珩之。
  宋西岭瞪大眼睛,松开手指。
  “傅珩之,你……你干什么,这可不算我的!”
  他有点慌乱地撇清关系,一是担心傅珩之道德绑架,以此为由和他“扯平”,可是他才不愿以这种方式轻松地原谅傅珩之;二是,他在心底深处惧怕自己真的有一丁点想要反过来折辱傅珩之的念头。他知道这种想法一旦出现,他走向的,将是和傅珩之无休止纠缠的深渊。
  那支烟掉落下来,滑入傅珩之的衣衫,在和衣物的摩擦中熄灭。他在他的耳边轻轻抽气,呼吸洒在脖颈之间,不知是痛苦还是愉悦。
  “嗯,算我的。。。”他说。
  第100章 无妄之灾
  被烧过的地方和宋西岭当年症状相似,迅速地鼓起一个血红的泡。
  宋西岭看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
  其实他想不明白傅珩之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是为了减轻他自己的负罪感,让宋西岭回心转意,那也太可笑了。对于以前的种种,宋西岭是挺怨他,但是区区这么一件小事,根本不足以让他感动得稀里哗啦。
  他提醒道:“傅珩之,你不要自我感动了,我压根不想烫你,你……你回去涂药吧,及时涂药,不会像我一样留疤的。”
  傅珩之摸了摸他的脸,手指向下划去,这次宋西岭没有阻挠,任他的指腹在疤痕处流连许久。这里的皮肤触感有些粗糙,加上新生的皮肤略厚,感觉不如其他地方灵敏。傅珩之摸半天,他心里才迟钝地荡漾起涟漪。
  傅珩之慢慢地说:“就当我跟你弄了一个同款纹身怎么样?西岭,有件事我想问你,但你回不回答,是你的自由。”
  “哪有这样的纹身啊……”他说,“你先坐回去,我就回答你。”
  傅珩之迟疑了一下,终于从他身上离开,宋西岭活动了一下有点发麻的腿,把外套整理一下,遮盖住自己某个不可描述的部位。
  或许他真的该考虑开始一段床上的关系,来泄泄自己的火。
  “你和今天那个女孩子到底什么情况?”
  即使傅珩之的语气再轻描淡写,再装作随口一问,他还是听出了里面浓浓的醋意。
  “你们认识多久了?她一直住在国外,是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么?”傅珩之一边说话一边发动汽车。
  看得出傅珩之努力调查了一些事情,但显然没有调查透彻。宋西岭先是愣了下,接着觉得很有趣,忍不住弯了一下唇角。
  这样天天替他跑前跑后、给他遮风挡雨、逗他开心哄他高兴的傅珩之,此时此刻,正不动声色地吃醋。
  很稀奇,很有趣。
  “你好像在笑?”傅珩之有些不满。
  “没有。”宋西岭有意逗弄他,自然地说,“我们很久之前就认识了的,在几个月大的时候,双方母亲就把婚事定下来了。”
  傅珩之沉默良久才说话:“哦,是么。”
  “嗯,我从前还喜欢过她,不过人家可一点没喜欢过我,”宋西岭心想,自己就无所谓了,可不能瞎编排杨恕,“我家里人都知道这件事。”
  他余光扫到傅珩之额角青筋露出,但是表情还算平静,明显已经忍到了极点。他点了点头说:“哦,这样。原来你会喜欢女孩子啊。”
  “有什么奇怪的,我以前是直男。”宋西岭瞎话说得越来越顺。
  “好,直男是吧。”
  看着他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宋西岭偷偷转过头去,乐不可支。可还没来得及多乐一会儿,他就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不对。
  傅珩之怎么可能会这么逆来顺受?这可不是他的风格。
  宋西岭后知后觉地发现了什么,下意识向窗外望去,只见周围的景色不是去工作室的,而是去傅珩之家的那条路。
  他一阵慌张,今天在订婚宴上公然出丑,集团一定都把他当成茶余饭后的笑柄,如果在这时候他又被傅珩之关在屋里出不来,岂不是更坐实了他们的苟且之事?
  “傅珩之,你要去哪?你要是回家的话先把我放下来,我要回工作室。”
  “工作室?什么工作室。”
  “别开玩笑了,”宋西岭着急地说,“我不会跟你回去的,你又想把我关起来?”
  “怎么会。我只是站在专业医生的角度,怀疑你有一些认知障碍,带你回家好好检查一下。”
  “啊?什么意思?”宋西岭有点懵,“怎么检查,要检查什么?”
  “帮助你好好认清自己是不是直男,很简单的,对你百利无一害。”傅珩之突然回眸,冷冷一笑,“放心吧,我有经验。”
  宋西岭知道自己被识破,连连摇头:“算了吧,我自己什么样我自己清楚的……而且我还有工作呢。”
  “嗯?订婚还工作?很敬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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