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婚正配 第1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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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再看那画像,反倒捞起一旁倒扣的书来看。
  是林眉给她新寻的书册,说是近来市井最火的,柳清卿却无最初的兴致,有一搭没一搭的翻着看。
  没一会儿谢琅便归,回来时已穿戴妥当,又复往日体面。
  “兄长。”她低声唤道。
  谢琅撩起眼皮看她一眼却未应声,现在听这两字跟针刺一般,他抿紧唇瓣。
  他手持一紫檀木匣,将其放到桌上,好似凑巧正将那劳什子画像严丝合缝压在底下。
  “上回你从京中走得急,这些都未带,我使人送来了,今日刚到。”
  谢琅往账册上轻点一下,“这是近半年的账册,你先看看可是有异。”
  “之前宫中的赏赐和金锭原本放在库房中,我怕你着急用,先换成银票。”
  打开木匣,俱是百两的银票,里头一沓厚厚!
  柳清卿被这突如其来的天降馅饼砸得头昏脑胀,说实话,自从京城那般离开后,她就没想着京中那些还会与她有何关联。只能遗憾地落在那,但还好能给李嬷嬷她们傍身罢了。
  没想到还会回到自己手中!
  柳清卿怔然将手搭在木匣上,谢琅又将账册挪到她手边,仿佛凑巧盖在她的手上,不过一瞬便收了回来。
  “这是半年的进项。”
  柳清卿若仔细看,便能瞧见他的手指在轻颤着。
  一时顾不上他,柳清卿拿起账册便看起来。
  不知医馆与药田收益如何,若是进项好,那李嬷嬷几个也能好。
  心神都投进了账册中,感觉到有人触碰她的脚踝却一时没抽出心神。
  谢琅正捞起她的腿,细细观察她脚踝上的旧伤。
  见她没反应,整个人裂成两半。
  一半觉着庆幸,好好看看她的伤,不然她恐不让他近身。
  另一半却令他口中又酸又苦,曾几何时,只要他在她身旁,她的目光何时挪开过呢。
  撩起裙摆,那脚踝的伤处便见了天日,暗红溃缩的肌肤与周遭完好处相比……惊人得很。
  他以指腹轻缓触之,明明早已愈合长了新肉,指尖却颤着怕弄疼她。
  谢琅拿出一枚玉瓶,里头的药膏是他父亲所赠。
  这是父亲驰骋沙场却屹立不倒的依仗。
  这药极难得,有数的,越用越少。便是箭矢刺穿,多抹些在伤处便可长肉愈合,还有解毒之效。
  这药除却生死之际,不允使用。
  谢琅挑出一块药膏,以指腹均匀抹在她的脚踝上。
  这回动作大了,加之药膏性辣,柳清卿难得抽出心神,一低眸却见他单膝跪在她腿旁,苍白如玉的脸庞满是淡然。
  依旧那清风霁月的高贵模样。
  若不是他正拖着她的腿。
  她立时大惊要缩回腿,谢琅却如有预料般紧紧桎梏着她。
  他盯着她脚踝的伤处不放,他的目光令她那片皮肤发麻,那股感觉直往上击到她的小腹之上。
  “不说我是你兄长?”
  谢琅看她,“兄长给你上药不可么?”
  一句话竟将她给堵住了。
  好在谢琅并未贪恋逼迫她,在她惊诧的目光中将药膏涂好,便将她的裙摆合上。
  此前之事让谢琅长了记性——断不能将她逼急。
  外头日光渐盛,谢琅心中却坠着另一回事。
  应于诚将要到了,他知多少?
  此事却等不得了。
  从前他未记挂这事,如今却怕她因此事郁郁。
  而柳清卿,她到底是否知晓王妃是她的母亲呢?
  他缓缓起身立于她身旁,低眸注视着她。
  向来行事果断的谢大人竟犹豫起来,不知如何试探才能不惊到她。
  却也不知,若她不知,究竟是瞒她好,还是坦诚相待的好?
  这一会儿,前头医馆渐渐嘈杂起来。
  柳清卿立时敛神,不再管他,理下裙摆便疾步往前面去。
  往常晌午医馆人并不多,此刻不断有捧腹之人到医馆中,好似腹痛一般直疼得喊叫!
  进的人愈发多,张大夫和傅修竹忙得直转圈。
  柳清卿见状便要上前,却被谢琅拉住。
  他不知从哪变出白纱,给她戴上,又拍拍她肩膀,“小心着些。”
  柳清卿怔住。
  这人……时常给她好生割裂之感。
  这朗朗白日下,他多像她梦中的君子。可之前在山洞中,在夜里的寝房,他又像幽魂妖鬼。
  令人看不懂。
  柳清卿正要过去,又听到外头一道朗润男声。
  “叨扰了,请问贵医馆可有一位姓柳的姑娘?”
  第77章 应于诚从未这般后悔!……
  应于诚晨起进城,将马寄存于客栈,并让小二好水好粮喂起来。
  他便在城中逛了起来,跟早市的摊贩打探起来。
  他只知谢琅忽而来郢有异,有一试的念头罢了,没成想还真让他试了出来!
  谢琅发现他安排的探子后将人甩开,若无心虚,为何甩开他的人?
  父亲常说他做将军不够血性,心慈手软。过去他并不认,并不认为杀欲过重是好事。那时父亲只朝他摇头,说日后你便会懂。
  现在他懂了。
  应于诚从未这般后悔!
  他当时为何犹豫?这悔恨令他夜夜难眠,应不管不顾将表妹掳走才是!
  总好过坠入激流生死不知!
  他派人紧盯谢琅,好在谢琅权势太盛,盯着他的人可多,债多不愁。他的人便如混入江海的一滴水珠,并未打草惊蛇。
  等了半年,终于……
  好在他尚算了解表妹,也是上天助他,让他在馄饨摊听到旁人议论医馆与药田之事。如一道惊雷劈到头上,豁然开朗,他顾不得旁的,匆匆一路打听而来。
  到了医馆门口,却发现这医馆生意颇好,一股骄傲升起,他的表妹便是如此坚韧,不管落到何处,都会迎风长成。有他应家人的傲骨!
  柳清卿听到声音先是与谢琅对视一眼,听清唤的是柳姑娘后心头一紧,忙迎上去。
  谢琅瞧着她迫不及待的步伐,眸色幽深,紧随她也抬步跟了上去。
  应于诚立于医馆门口,先是看清表妹红润的面庞后先是不禁一喜。下一瞬便见到谢大人那刺眼的玉面,应于诚先是一愣,后在心中冷嗤。
  竟又晚谢大人一步!
  谢琅坠于柳清卿身后,站定后朝应少将军弯唇。
  应于诚倒吸一口气,不再看他挪向表妹,以目光摩挲她脸上的每一处,见无伤处才松口气。
  一语未言,却好似已有千言万语。
  谢琅眸色发沉,目光落在柳清卿脸侧,缓慢地由可爱的耳朵尖蔓到脸侧。
  柳清卿并未侧头便能感觉到这股沉甸甸,像是冬日里沾了墨的狼毫,黏腻冰凉扫过她的颈侧。令人颈项发麻。
  应少将军红了眼,柳清卿略微惊讶,谢琅面色不善。
  一时之间,三足鼎立却无人开口。
  傅修竹正巧扶一位病患出门,路过时瞥一眼不由讶异一瞬。将人送走转身回来时却不请自留,竟在他们旁边停住了!
  “可是林姑娘的故交?门口嘈杂,不若进去聊?”
  说罢在应于诚与谢琅之间打量。
  “这位是兄长”,
  傅修竹笑容和善,看向柳清卿,“那这位是?”
  一时之间,这医馆门口竟诡异静默。
  应于诚沉默一息,瞥向表妹,目光又滑过表妹身后男人不郁的脸,旋即一句拗口的话令谢琅与傅修竹也都陷入沉默。
  “我是曾差些与表妹定亲的表兄。”
  柳清卿:“……”
  谢琅:“……”
  “怎听表兄刚寻的是柳姑娘?可是说错了?”
  应于诚这才正眼看向这俊秀男子,蹙起眉,这温润的语调竟与从前的谢大人那般相像,只觉令人腻烦得很。
  应于诚神情淡淡:“那想来是听错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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