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婚正配 第7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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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珠子一转,又冲姐姐笑,“我可否也随姐姐唤表兄?”
  这哪是她说得算的?
  柳清卿忙侧眸看向应于诚。
  见她望来,应于诚不着痕迹将手臂背于身后,眼底浮现温柔的笑意,“自然可以。”
  少年眼神闪烁,目光晃来晃去,了然一笑。
  “表兄好,我叫穆子应。”
  应于诚刚还没觉怎样,此刻却垂下眼,转瞬朝柳清卿淡笑询问,“京郊的田地收成如何?”
  柳清卿便回神答了起来,“按理说照比之前是好上三成……”
  应于诚疑惑,“怎是按理?”
  说话间两人抬步往田庄走去,柳清卿示意少年一同。
  李郢正吊儿郎当跟在他俩后头若有所思地盯着二人并肩而行的背影,听着他俩说正事便没了兴致。左瞧瞧右瞧瞧,怪郎才女貌的。余光瞥见一朵紫色的花,也不知是什么名字,只觉得好看,正弯腰要薅朵野花,便听见姐姐回头问他,“近来我一直未来,你可好?手里银钱可还够花?”
  “好好好,姐姐我可好了,姐姐上次给了许多,怎会不够花。”
  “人家长得好好的,你薅它作什么?”柳清卿嗔怪瞪他一眼。
  李郢,也就是化名为穆子应的少年立时站定,没想到姐姐好好地聊天怎回头看他,无措地手挠后脑,“我瞧着花好看,想摘了送给姐姐。”
  “谢谢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以后莫摘。”
  说罢对他招手,“来,表兄想知晓近来佃农生活如何?”
  李郢闻言讶异,看向姐姐眼里的鼓励便懂了。有些话她不方便说,需借着他的口说出来。
  “有的佃农过得好,有的不行。”
  李郢拖着音调,见应于诚看过来也没再继续卖关子,将近来所发现之事简单说说,“至于缘由,自然是主家如何。如今新朝刚立十余栽,许多细枝末节朝廷还顾不上,让奸诈之家钻了空子。”
  “寻常算上地税与租金,给主家十之二三都是有的。可若遇到凶狠霸道的主家,一年收成的什七八都被主家贪去。”
  应于诚愕然,并非因不知主家尽贪,而是没想到在天子脚下居然还如此大胆。
  李郢见表兄瞪大眼便毫不在意轻啧一声,“瞧表兄气势非等闲之辈,您自然知晓这京城周遭天地的主家自是不一般。再者说,主家也不缺佃农,佃农若想干就得忍着盘剥吸血,有何办法?”
  柳清卿也听了进去,想起她那家穷困潦倒的佃农心里不是滋味,望着远处即将丰收的麦田自言自语道:“就真没办法了吗?”
  李郢眼眸闪烁,怎没办法,他爹正挖坑捉猪呢。
  只不过让狐狸放松警惕露出尾巴也需要时间不是。
  李郢见姐姐伤心,摸了摸鼻子,小声说,“许是有办法的,但需要时间。”
  应于诚了然。
  军营也是鱼龙混杂之地。
  但转瞬再看向这少年的目光便更多几分探究。
  李郢察觉到,暗中暗恼自己说多了。
  别引表兄怀疑了吧?
  正想着要不要再说些旁的混淆视线,却表兄先开了口。
  “我记着父亲说过附近有姑姑的田产,现下如何?”
  这个问题不好答,柳清卿敛神垂眸,思索怎么说才好。
  即使如今心急,她也并未想借助表兄的力量处置小应氏留下的尾巴。
  见她如此,应于诚心里也有了数,便将嗓音放得更轻,“若不妨事表妹可说与我听,三个臭皮匠还能顶个诸葛亮呢,说不定我东一榔头西一棒槌会助表妹想到新法子呢。”
  柳清卿心松动几分,可应于诚和小应氏也有血脉相连。
  犹豫间,贝齿轻咬下唇印出月色的齿痕。
  应于诚蹙眉,藏于衣袖下的手指来回摩挲两下,安抚道:“表妹不愿说便不说,想说再说便是。”
  柳清卿眼中满是歉意向应于诚轻轻颔首,又浅福一礼,应于诚连声道这是做甚,将她虚扶起来。
  被搁到一旁的李郢摸了摸下巴轻嘶一声,待他俩相携走远后才低声喃喃,“总觉得表兄更适合做姐夫呢。”
  应于诚是前途似锦的武将,虽不如谢琅天子近臣风光无量,但在边关也算是一方诸侯。更重要的是应于诚虽是武将但此人儒雅温柔,是真温和,可不像谢琅成日挂个假笑的脸皮子,实则连笑都不达眼底,心眼子比蜂窝都多。
  又过一会儿。
  几人终于行至柳清卿名下的田庄前,许是将要秋收正等熟呢,此事并未佃农忙碌,眼前只有无尽的金色麦田。
  几经犹豫,应于诚还是问出了口,“表妹可是有事忧心?”
  见表妹讶异望来,应于诚点了点自己的眉心,轻声说,“离这越近,表妹的眉心蹙得越深。”
  柳清卿攥紧手指,喉咙像塞了棉花一般,其实她迫切想求得旁人帮助。可她不知能信谁。
  她原本信过谢琅,可……结局并不好。
  她觉得表兄是至真至诚之人,可她……
  “表妹,我不会害你的,你信我一次可好?”
  倏地,风将他温柔无奈的嗓音送到了她耳边。
  柳清卿指尖揪着衣料上精致的蝴蝶绣图,应于诚目光扫过,眼里浮现痛色,想伸手阻止,手指刚动却紧紧扼住。
  “表兄,这田庄虽说在我名下,我却并不说得算。”
  她轻声转了话题,“表兄这次来京可去柳府了?”
  应于诚不着痕迹收回眼,听到她这话先是吃惊转念便参悟,垂眸认真看着她,“自你母亲离世,父亲便不许我们与柳府众人私交,我也自然不会去。”
  柳清卿看回去,应于诚并未躲闪。
  表兄如此言之凿凿,也许是真的?
  这一想,柳清卿先是苦涩笑笑,后便平心静气将来龙去脉讲了出来,倒是应于诚听出了火气。
  到底是武将,沉脸抿唇,颈侧青筋凸起,怒目切齿,“她怎可这般对你?”
  长辈怎可抢占小辈的嫁妆,说出去都让人没脸听!
  应于诚笑意全无,如玉俊脸绷紧着,他沉声道:“表妹莫怕,此事交予我,我来办。”
  柳清卿:“那便承表兄的情了。”
  应于诚勉强朝她笑笑,又摆摆手。
  小应氏虽出嫁也姓应,在外头闯了祸,他们自然不能坐视不管。那岂不是助纣为虐?若早知如此,该早早接表妹去西北才是!
  柳清卿此番也有自己打算,她想以此试试表兄到底有几分可靠。
  瞳孔里翻涌着苦涩,若是从前,她也不愿这般试探别人。
  两人避开众人浅聊一会儿便继续往前走。
  田地丰收,瞧着收成不错。柳清卿的心情也跟着好上些许。
  她特地去佃农那瞧了一眼,看来那少年办事还算妥当,这户佃农瞧着也比前些日子强上不少。虽还是黝黑,但好像长了点肉,也不再是一脸木然好似活死人。
  她叫来少年。
  少年说是给寻了陆大夫来,都给调理一番。身体好了又奔头,精神自然好了。
  她还未想好若要离开京城,这田庄和铺子是否要脱手。
  这一趟觉着没一会儿,却时间匆匆,挂在天上的金日西斜。
  他们一行人便跟少年道别,赶在城门关闭之前回去。
  李郢站在村头的土包上朝他们挥手,土路上尘土飞扬,他们越走越远渐渐看不到了。李郢脸上的笑容散去,神情渐渐凝重。
  回到城中,离侯府越近,应于诚心中愈发不安。
  只觉胸口那锦盒仿佛烧红的烙铁,烤人得很。
  柳清卿透过车窗便见表兄似有心事,时时带笑的脸此刻紧绷着。
  几经思索,在看到侯府的青瓦高墙时,她还是于心不忍,出声询问,“表兄,可有事我能帮得上?”
  应于诚闻言转眸向她望去,看着她清凌凌的眼眸,和她眼里真实的关切,喉结下上滚动却说不出话,一想即将对她要说什么,浑身就像灌了铅似的难以动弹。
  “表兄?”
  见他发愣,柳清卿轻唤。
  应于诚敛神,眼眸里浮现着让她看不懂得情绪。
  “表妹,可否借一步说话?”
  第50章 “这是夫人表兄今日于后巷赠……
  自是可以。
  看表兄似有要事,好像还要避着人。柳清卿便让车夫将马车赶到巷口。
  车夫将车凳摆好,赵盼生上前扶她。可柳清卿一时没踩实,也不知是车蹬没摆稳还是怎的,晃悠一下子险些摔倒。
  应于诚忙伸手要去扶她,赵盼生动作更快,瞬时将柳清卿扶稳。
  他的指尖擦过她衣袖,布料上的暗纹,见她站稳,怔忪之下微微曲起,趁她还未发觉,连忙将手收回背于身后。
  赵盼生等小姐站稳后忙低头查看,果然在车蹬下头看到一个小石子,立时怒气冲冲转身曲找车夫算账。柳清卿拦都拦不得。
  那头赵盼生风风火火去吵嘴,这边柳清卿朝应于诚莞尔一笑,“让表兄见怪了,我这丫头脾气大得很。”
  应于诚回神,嘴角含着一抹淡笑,“有点脾气甚好。”
  柳清卿不能在侯府外头长待,应于诚虽是表兄,但旁人不知,若让人瞧见,瓜田李下总是不好。
  她便直接问道:“表兄还有何事?”
  应于诚喉咙滚动,也知不能再拖了。说不定暗中何处就有王妃的密探。
  他跟变戏法似的从衣襟中取出一枚精致锦盒,放于掌心中往前送到她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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