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婚正配 第6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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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算是她的离别礼了。
  她在母亲留下的书中看到一安眠古方,说是能平心静气,养血安神。
  她去过王府几次,知晓王妃素有心事,睡得不安稳。她想着王妃不缺金银财宝,便多做几个安神香包送给王妃。她感念王妃照拂,旁的她也做不了什么。
  送给王妃前自然要让神医过目。
  手上做着事,脑袋也没闲着。
  这回休沐柳清滢居然也没回侯府,她递来口信说是要与同窗去踏青。
  都秋日了还去踏青,好生奇怪。
  不过柳清卿管不着,知会了柳元洲,并派下人跟着后便不管了。
  她倒想到另一件事。
  听闻小应氏已回了柳府,柳清卿一时拿不下主意是悄悄离开便是,还是费神将小应氏。总觉小应氏邪佞,她怕留了后患,待离了侯府没人护的时候,若小应氏想使坏,那可怎么办。
  “要有耐心。”
  她在柳府隐忍多年,靠的就是耐心。
  她得好好思量思量。
  她就像长在柳府墙根的野草,夏日炎炎,冬日凄苦,她不是都熬过来了?
  在柳府还馊饭都吃过,如今的日子已是很好。
  她一边轻捋自己胸膛,一边哄自己,“无人可靠,不是娇贵的人,别将自己惯坏了。”
  说是如此,她近来却睡不着。
  生怕还未做好万全准备,一睁眼便被谢琅赶出侯府。
  一边劝自己切莫心急,一边又惶惶不安。
  还是须得更快才是。
  可惜她身旁可用之人太少。
  唐掌柜暗中行事,将旁的铺子里小应氏的人借故打发走,安插上她的人。
  说是她的人,可她现在哪有几个心腹,不过银钱倒是能到她的账上。
  可她若是离了侯府,定是不要留在京城的。
  这铺子还是不是她的人也没甚用了,她总不能大张旗鼓的卖铺子,那整个京城都得知晓不对劲。
  又过一会儿,翻开一本放在案底很不起眼的书册,里头是一张张银票。
  这都是近来赵盼生背着人去钱庄换的,怕惹人生疑,她只能用笨法子,每换一些便换个钱庄。
  至于属于谢琅的那些银钱,她都好好放着呢,一点没动。
  等和离时,不管旁的如何,她没贪他的银钱,没贪侯府的银钱,也算问心无愧。
  敛下思绪,继续手头上的活。
  又想到了表兄,她不由想,若是表兄能是她的亲兄该有多好。
  他那样好的性子,应会回护自己妹妹的。
  先到这,柳清卿唯有叹气。
  “人各有命罢了……”
  有的人是平顺的好命,像谢琅,出身高贵,入仕后便宛如飞龙势不可挡,哪有什么忧愁。
  也有人就像她,亲缘淡的很,无家可归。
  想来她也应当知足,总比食不果腹流落街头要好。
  总有法子。
  只有这样想,心才能宽些。
  待到晚食时心高高提起,还好老天爷好似听到她的祈祷,没让谢琅归来。
  她草草吃了几口,便又去东厢做手里的活。
  如今她做这些都不愿在正房做,好似这偌大的侯府只有这小小的东厢算是她的一亩三分地。
  她又想到嘉姨,上次草草见面,也不知嘉姨现在需要什么,手中银钱可够用?
  还是得想办法再与嘉姨见上一面才是。
  夜色渐深,李嬷嬷催了几次后柳清卿才收了手。
  悄悄伸直手臂抻了个懒腰。
  谢琅此时还未归,应是不归了。
  她回房时扫了一眼院门已经上了锁,不由松口气。
  在净房好好沐浴一翻,在温热的水中,紧缩许久的身体渐渐放松。
  想来颇为讽刺,曾经她多盼望谢琅来,此刻就多希望他走。
  今夜他不归,她总算能睡个好觉了。
  今次月事走得快,但柳清卿怕谢琅做甚,即使月事已尽也还用着月事带。今天倒是不用了。
  许是今天与表兄相认心情尚佳,回床榻上没一会儿她便沉沉入眠。
  -
  书房中。
  谢伍单膝跪地:“回禀大人,已有回信。”
  “来人是夫人表兄应于诚,他父亲便是镇北将军应光。”
  “前些日子应于诚代父来京面见摄政王,从王府离开后便来侯府见夫人。夫人当日应是疑心应于诚的身份,并未与其相见。”
  “今日在嘉兰居也是如此,夫人早早出府,应于诚扑空,许是听到音信,这才去了嘉兰居寻夫人相认。”
  “应于诚今日带的是西北零食,还去对过银楼买了首饰。我派人去问,说是给夫人补的及笄礼。”
  他自觉掩饰悄悄看了一眼大人面色,话音微顿,想着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不由咽了咽口水。大人的目光轻飘飘的,却如利刃落在他的脊背上。
  “还打探到……柳夫人最初还想结表亲,至于后为何未成行,属下还未探听到,请大人恕罪!”
  “结表亲?”
  静谧的书房中,谢伍听着大人慢条斯理地细细咀嚼这几个字,不由头皮发麻,又悄悄咽口水。
  他硬着头皮跪在原处等大人吩咐,大人却半晌无声。等谢伍几乎以为大人是否睡着了时,才听大人忽然说,“下去吧。”
  待谢伍离去,小心将书房门合上后,谢琅缓慢向后靠于椅背。
  不知为何,近来总隐有种不受掌控之感,让他厌恶,心生焦躁。
  静坐片刻,他忽然想起父母分崩离析前的那场争吵。
  在那日之前都是好好的,母亲还去花园中采了花戴于父亲头上,父亲也纵着母亲。结果第二日就听人说,向来好脾性的母亲怒不可遏,坚持要与父亲分道扬镳。
  最初这事究竟如何,他问过,没人答他。
  如同他问过柳清卿,她也并不言语一样。
  等他知晓时,为时已晚。
  被瞒着的感觉并不好。
  黑夜中,谢琅眸中黑浪翻滚。
  正房中。
  柳清卿睡得正好。
  床边一道挺拔清俊的身影弯下腰,冰凉的手指轻缓划过她大腿内侧的伤。火灼的痛感带着一丝丝痒麻。
  她立时惊醒,借着烛火看清是谢琅,心还未放松半分又高高提起。可在意识还未清醒过来时,身体便先做出反应。她惊恐地往后,直到后背抵在床榻角落退无可退,眼神惶然。
  谢琅却还维持着俯身的姿势,一双黑眸缓缓往上,最后定在她的双眸。
  第48章 “夫人现在在何处?”……
  两厢对视,一时寂静无声。
  柳清卿如惊弓之鸟一般缩在那,薄衣随她颤出惶恐的微波。
  待谢琅看清她眼底的不安后眉心轻皱,随即站直,如鹰如隼的狭长眼眸却依旧定在她脸上。
  “夫人可是做噩梦了?是我。”
  柳清卿脑袋一下清醒过来,晃过神来,伸手拽住被角裹住自己,借着他的话说了下去,“是呢夫君,做噩梦了。”
  谢琅眼里闪过一丝了然,“我去洗漱,很快就回来。”
  将要转身之际却又停住,回眸关切道:“莫怕。”
  等他进了净房后,柳清卿用锦被紧紧裹住自己。
  她抱着膝盖将自己团在一起,好似这样才能觉得多些暖意。她盯着锦被上的锦鲤鸳鸯图出神,浑身发冷。
  也不知自己想了什么。
  好像想了很多,也好像什么都没想。
  等听到净房水声渐小时她回神,想了想还是下榻,准备去给谢琅倒碗热茶。
  刚出了被窝,白皙的手臂激出一片鸡皮疙瘩。她轻轻摸了摸手臂,走动间才发觉刚刚短短一瞬冷汗早已浸透后背。
  还好月色寝衣看不出。
  倒了热茶又试了水温,柳清卿端着茶盏等在净房门口。
  伤心的劲头早已过了,应该说她如今顾不得伤心。就如同她当初在柳府的境遇一样,好生活下去才最重要。
  又想谢琅是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通天人物,他想待她如何便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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