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婚正配 第5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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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想着,听到熟悉的脚步声,李郢回神,快步往画舫去。果然瞧见母亲的身影,攥紧的拳,一时没忍住直冲过去,张开手臂就将母亲抱入怀中。
  “娘,可想死孩儿了!”
  暂且也顾不得正事了,李郢刚十三,正是爱告状的年纪,耷拉着脸嘟囔抱怨,“父王不让我回来,他是不是半点都不想我。”
  应懿松开儿子,原来缠人的小家伙现在已需仰头看了。她拍拍幼子已长开的肩膀,“你父王怎会不想你。”
  话音一转,“今日回来怎如此急?娘都来不及给你做水晶肉。”
  李郢这才想到正事,脸色骤变,立时可靠起来,“我给姐姐置办了个温泉庄子,离娘留给姐姐的田庄不远,可近来姐姐一直未去庄子这头,我就想着回来告诉娘一声。”
  应懿闻言松开手,蹙眉往岸边走。李郢追着过去,见状也起了急,“到底是何事?姐姐那边真有异吗?”
  应懿想起前些天下人回禀,说是秋雨过后谢夫人受了凉,怕过了病气便先不来王府。
  她忽然转身,见幼子脸上的担忧,藏起眼底的担忧后才问,“那你姐姐的人近来可去了?”
  李郢摇头。
  应懿心头骤紧,攥紧了锦帕。李郢眼尖,立刻反应过来,也急了,一副马上要跑去侯府看看到底怎么回事的架势,被应懿好声按下, “莫慌,我遣人去问问。”
  李郢:“可是找何人去问?姐姐心思细腻,若是真有事,就算旁人去问她也断不会吐露半分!”
  应懿眼波流转:“恰好你表兄明日回京,正好与你姐弟二人都得见上一见。”
  李郢疑惑:“表兄?”
  应懿:“明日见了便知,莫急。”
  李郢虽有摄政王李缙英武之姿,但还是十三岁的少年,见母亲信誓旦旦,又在母亲的蓄意哄骗下,没片刻便将此事放下。倒惦记着下回见姐姐时可得记得把这玉簪带着。
  好不容易将幼子哄去歇息,应懿神情淡下,她拧眉望着湖上的粼粼水波,心里头却不上不下。让人叫暗卫过来。
  摄政王府的暗卫首领应一如鬼魅般现身,身姿挺拔,长发束起,飒爽英姿。虽是女子,却半点不输男儿。何其端庄板正!不愧是王府暗卫之首。
  应一双手抱拳便问,“王妃可有吩咐?”
  应懿不掩满面愁容:“可能去侯府瞧瞧?”
  应一微顿,抱拳请罪,“恕奴才无能,侯府局势复杂,我等暂未靠近过。”
  应懿:“哦?怎么复杂?”
  应一将自己所知一一讲来:“侯府自有暗卫,却分成三股,分别听命于侯爷、谢大人和谢磐大人。侯爷的暗卫护卫全府,自谢大人成婚前一年便将嘉兰苑的人撤回,由谢大人自己安排。现在侯爷的暗卫以侯爷与老夫人为主。”
  “而谢磐谢大人的暗卫仅守在他自己的院落。侯爷与谢大人均不知其存在。”
  听到这,应懿不由蹙眉,“据我所知,谢磐大人还未成婚?”
  应一点头称是。
  那就奇怪了,都未成婚,孤家寡人的,为何要安排暗卫?
  正当应懿出神时,应一咬牙,脑子里激烈斗争,最终低声,“我这就去侯府瞧一眼,您等我。”
  应懿忧心:“可会受伤?”
  应一叩首:“您当初救我一命,又赐我姓名,受伤又如何。”
  见应懿神色微变,应一又往回找补,“王妃放心,我自会小心。”
  待大步流星转过长廊后,应一靠着墙满脸懊恼,连拍自己的嘴,半点都无刚刚的飒爽英姿。
  应懿还立在湖边未动,半晌后上了画舫三层的眺望凉亭。朝侯府的方向望去,远远的,只能瞧见侯府庄严肃穆的青瓦红墙。
  手中的锦帕攥紧了又松开,松开又攥紧,如同她的心。
  此刻。
  摄政王府内书房中。
  少帝正百无聊赖地趴在紫檀木长几上拨弄木球,手指一动,木球滚过来又骨碌碌滚回去。他抬眼看向皇叔,皇叔正肃神批改他阅过的奏折。
  “皇叔,您看我这木球做得可好?”
  少帝仅比李郢年长一岁,名为李赢。与外头传言中的霸道跋扈不同,李赢实则浪漫恣意,对政事权力并不垂涎。前些年爱画虫鸟,近两年爱做木工,近来还偷偷做了几副鲁班锁,但可不敢让皇叔知道。
  果然皇叔闻言冷眼瞥他一眼并未出声,那朱红的笔却未停。
  少帝呲牙咧嘴:“皇叔,我要演到何时才好?我可不愿做这劳什子皇帝。我想去瞧瞧大好河山,您说那黄河可真如书中所说那般有气吞之势?”
  皇叔这回便当听不着,再也不搭理他,少帝长长叹口气,自顾自地说,“我今岁的生辰愿望便是退位,将皇位还予皇叔。”
  木球滚来滚去,少帝自怨自艾,偷偷瞥眼高大魁梧的男人,“也不知老天爷能否圆了我这个梦。”
  李缙冷哼。
  少帝撇嘴,知道今天是没戏了。
  可他说的都是真心话。
  少帝性情淡薄,疼爱他的祖父与父亲都因战事折戟,母亲也殉情随父亲而去,只剩他与叔父相依为命。自他大了,叔父也与他疏远,他觉得这皇帝当的没意思极了。孤家寡人,果真是孤家寡人啊。再者天下又不是他打下来的,他何以心安理得受着?
  那偌大的皇宫,像吃人的巨口,令他害怕。
  一想到再赖一会儿就要被赶回那冰冷的皇宫,他就浑身难受。
  再一想到近来如飞雪般飘来催他大婚的奏折,他更加痛苦。他可不想像块肉似的被各色莫名女子争来抢去。一想就头痛,就眼睫湿润,想哭。
  忽然,听到一阵叹息。
  “赢儿,皇叔答应过我的兄长要照料好你。”
  李赢一听这话却眼泪扑簌而下,他倔强扭头不肯看过去,说哭就哭,“将我自己扔在皇宫里便是照料好我吗?皇叔,我自生来便长在高高的宫墙里,我不想再自己待在那了。”
  “……”
  李赢眼珠子一转,本来想与皇叔说他近来捡了个伶俐机敏的小丫头,如秋猎时林间矫健的野兔一般。看着这小丫头,他便觉得自由不少。
  可那如巨兽血盆大口的皇宫,不是她该待的地方。
  李赢这次本想跟皇叔说这事,可看皇叔古板不灵便的模样,又吞了回去。
  他都怀疑,皇叔是否将此生所有灵巧劲都用在婶婶身上了。
  这头摄政王府热闹非凡,那头忠武侯府也忙碌起来。
  今日休沐,侯爷派人传信,他和二爷都会回府。但行色匆忙,便不聚家宴了。
  柳清卿得到信儿时正在东厢看账册,听到不必出席家宴不由松口气,可想到二叔,心又跟着沉了下去。
  还没来得及细想,便见青橘匆匆赶来,面有急色。
  柳清卿:“出了何事?”
  “小姐,大人回来了!说是一会儿便来。是否要换身衣裙,重新装扮一番?”
  近来柳清卿无心打扮,说素雅都是多了。淡色衣裙,长发束起,连发簪都未戴,颇为寡淡,半点无侯府夫人的富贵。
  原来是谢琅要来。
  提着的心终于放下,射出的箭矢终归要扎进肉里。
  来便来吧,还能如何。
  不过须臾便又拿起账册。
  急得青橘直轻轻跺脚看向赵盼生,以目光祈求赵盼生也帮着劝劝,赵盼生却对青橘轻轻摇了摇头。
  夕阳低垂,渐渐冷了。
  赵盼生端来炭盆后拽着青橘退出东厢。外头全是迎谢琅要归的干活声。
  不光这侯府无趣,京城也好生没趣,她想走。
  这一念头一出便像烈火烹油,熊熊燃烧再也止不住。
  虽不知去哪,可是她想走!
  柳清卿握着账册的手微滞,她哪能看得进去半点?满脑子都想的是在谢琅抛弃自己之前可得寻好去处。
  可去哪呢?
  如今虽手握重金,可外头世道乱,守财才是最难。
  和离后,谢琅必不会再顾惜她。柳府尚有虎视眈眈的小应氏也不得归。
  若是和离出府,不外乎向世人宣布,这有一块上好肥肉可来撕咬。她得寻出万全之法。
  现成婚已有半年,虽谢琅说三年,若他忽然改了主意呢?若他翻了脸明日就让她走呢?她不能坐以待毙,应快刀斩乱麻。
  正想着,东厢的门被推开,轻声碎响。
  下一瞬闻见了谢琅身上的月麟香,柳清卿不由僵住。
  第44章 他的话,怎敢信呢?……
  断断续续,又许久未见。
  柳清卿抬眸望去,重重咽下涌到喉咙的惶恐涩然,生怕逃不过他的眼,旋即牵起一抹笑。
  嫁人后夫家为天,谢家强盛,而她无人指望,娘家也撑不了腰,说是身家性命在他手中也不为过,她不管心中如何想,断是不敢得罪他,只能委屈自己。委屈自己的日子再难受,她也在柳府忍耐了十余年,也不差在这了。
  她放下账册起身从桌后走出来,向他行礼,“大人回来了。”
  周周到到的,让人挑不出错处。
  如今心存离意,也知晓他的真实想法,不敢不周全。
  她低眸盯着地上石板的浅浅沟壑细纹出神。
  再次相见,恍如隔世,只觉他如同陌生人一般,一丝欢欣雀跃都无。浑身紧绷。
  温热的大手轻轻托住她的手臂,锐利的目光在她脸上划过,“瞧着瘦了,身子可好些?”
  柳清卿如坐针毡,硬着头皮回道:“谢大人关心,近来都好。”
  谢琅本在低眸瞧她身形是否瘦了,闻言撩起眼皮意味深长地看她:“怎唤大人?如此生疏。”
  柳清卿垂着头并无甚表情,但抬脸时却挂着恬淡笑意,“夫君。”
  谢琅:“今日晚食可多备饭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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