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婚正配 第4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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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门敞开,就闻见了他身上新鲜的皂角香与潮湿的水汽。
  她离门太近,出神之际差点撞到,谢琅熟稔勾住她的腰身,低眸见她正在看自己便解释一句,“刚在书房洗漱好了,理完公务,回来看看你。”
  本今夜要府,但来人禀报,说夫人似不爽利,他便先来瞧瞧。
  果真看出她红肿的眼,谢琅在心中叹口气,每个人都有自己要破的局。
  自她嫁进侯府,他看她日日心绪平稳,以为她已破了自己的局。
  现在瞧来,小姑娘装得倒是怪好。
  瞧着强壮镇定的模样,他看着,心里头却不畅快。
  柳清卿见他盯着自己,嗫喏后退两步,“夫君,我先去净室洗洗。”
  浑然忘了自己早早洗完。
  慌张去了净室洗了脸,柳清卿站着发了会呆。
  她以为谢琅今夜不会回了呢……
  胸膛里跟揣了只兔子似的直跳,柳清卿捂住胸口。
  两种思绪拉扯着她。
  她想试探问问柳清滢住到府中谢琅有何想法,又不敢问,怕他会嫌恶自己妒心太重。
  若他发觉她并不温和大度,他是否会对自己失望?
  他们之间的平和会否不复存在?
  跟悬在头颈上的铡刀似的,柳清卿仰头,恍惚瞧见那岌岌可危的细绳将要崩裂。
  铡刀颤颤巍巍地晃悠,眼瞅着就要落下。
  脑子里乱糟糟的,不好再拖,柳清卿拍拍脸颊让自己精神点,勉强敛神走了出去。
  回到内室,谢琅已躺好,蚕丝薄被盖在腰腹上。见她过来,谢琅朝她伸出手。
  他的目光一如既往温和,给了她莫大鼓励。
  柳清卿将手搭在他的手上,谢琅一用力,就将她拽进了怀里。
  看着他漆黑的眼珠上映着她的影子,她忽然起了股冲动。
  “我准备将妹妹送去了书院”,柳清卿伏在他身上,想知道他了解自己多少?
  她开了个莫名其妙的话头,谢琅却耐心听着。
  送去哪谢琅都可,浑不在意点点头表示在听。
  墨色眼眸望着她,鼓励她继续说。
  “夫君可知,我不喜妹妹?”
  她紧张地口干舌燥,直咽口水,又抿了抿发白的唇瓣。
  她不知,她看着可怜极了。
  水盈盈的眼里,明明没哭,却全是泪光。
  可怜巴巴的。
  这比哭了让他更不忍。
  他谢琅之妻,何至于此。
  他长臂一伸,大掌轻抚她后脑柔顺的发丝,又以指尖缠绕,不以为意道:“不喜便不喜,谁要你必须喜欢她?你又不是她爹娘。”
  柳清卿讶异。
  刚整个人像被巨人攥住有窒息之感,听他这样说,巨人的手松了,她好像能喘上气了。
  也就顺理成章问出了心里话,“夫君不会觉得我私心太重,不大度和善吗?”
  谢琅从未觉得自己心软。
  此时却只觉一塌糊涂,他内心柔软的妻子居然如此战战兢兢。
  谢琅手掌下滑,握住她的后颈让她抬头看向他,“是人便会私心重,人为自己,天经地义。”
  “至于柳府众人,抑或是其他人,你是侯府的少夫人,便是跋扈一些也无妨。此等小事,不值得你烦忧。”
  柳清卿没想到他会如此说。
  比她不敢奢望的更加撑持她。
  柳清卿怔忪地将脸贴到他的胸口上,垂下濡湿的眼睫吐露心声,“夫君,我只有你了。”
  谢琅不知她今日是怎了,像块滑嫩的小豆腐似的,他捧也不是,碰也不是。
  谢琅从未哄过人。
  听到这话却也不知如何回复,只轻轻拍拍她肩。
  但他谢琅的夫人总不该再受这委屈,“万事有我,不若你明日随我练武吧,日后再有气,便打回去。”
  他看她心思重,正好需要劳累出出汗,省得忧思委屈。
  已变得浅淡的愁绪被他这男子粗糙的心思戳破,柳清卿终于有了笑模样,“哪能动手打人。”
  谢琅却很认真,“为何不能?遭了气不打回去,难道还等日后吗?日后可不好还。”
  知她在柳府有郁气,便半真半假道:“若不然,明日我派人将舅兄套上麻袋让你打着出出气。”
  柳清卿以为他在逗弄自己,趴在他胸膛上闷声笑了。
  情绪大起大伏,没一会儿便困意上涌。
  谢琅没想到柳清卿能敞开心扉跟他说这些,待她靠在自己怀中睡着后他却陷入沉思。顾不得别的,只能先教她如何保全自己。
  他刚刚可没逗她,他说的全是心中所想。
  若侯府少夫人的身份都无法让她安定,那只能令她立身正,若底气足,便会什么都不怕。
  如今她钱财不少,那便需练守成之功。
  柳清卿以为谢琅说笑,没想到第二日他便说到做到。
  大清早就将她从被窝中挖出来,让她打他一巴掌,柳清卿还未睡醒,迷迷糊糊往他身上一拍,谢琅轻啧一声,“就你这点手劲,扇人耳光都不疼。”
  便不由分说将她拉去了练武场。
  柳清卿就这样迷迷糊糊每日晨起被拉着练起来,从最初气喘吁吁到最后绕着练武场也能跑上几圈。
  谢琅嘱咐她,让筋骨强韧起来,起码若遇危险,能跑过那些闺秀不落到后头,不能让坏人抓住。
  便是打了人快快跑回府上,便是那头来找,他也能保她无虞。
  谢琅就这般诡异地说服了她。
  他还带她打沙袋,教她一套看家棍法。
  说是老侯爷自创的看家本事。
  “我能学?”
  “你是他孙媳,有何不能学?日后我不在家中,你也好教咱们孩儿。”
  什么…什么孩儿。
  柳清卿红了脸。
  日日练下来,柳清卿不知自己现在打人如何,身子倒结实不少,日日理账册却没先前累了。
  在那事上……也醒得时间长了。
  放下账册,柳清卿想起晨起这一遭不由红了脸,忙掩饰着端起玫瑰蜜酿,又品起王妃所赠的茶点,望着光下的浮尘。
  也没甚时间自怨自艾了,成日的事情都做不完。
  她理了理如今这几件事。
  一是将嫁妆理顺,该拿得都拿回手中,这是她未来安身立命之本,便是跟谢琅有了嫌隙或过不下去,靠着嫁妆都可安稳度日。
  二是要弄清母亲那羊皮卷藏了什么秘密让小应氏这么多年对她穷追不舍。若不然以小应氏那不善罢甘休的性子,便是碍于侯府权势不敢如何,也会因着娘家、孝道这些劳什子暗中得缠她一辈子。
  三是要弄清那少年是何来头,为何接近她。以那少年与自己相似的玉佩来看,她预感与第二件事脱不开干系。
  最后一件事便是嘉姨。
  她总觉着上次在府中湖边看到的倩影真的好像嘉姨。
  她如何能让谢琅知晓,但需得让自己避开锋芒,既谢琅没告知过她,那便是不想她知。那她便不能让谢琅知晓自己已知晓。
  弯弯绕绕,此事最难。
  喝完蜜酿,有小厮前来禀报。
  “夫人,大人说晚上回来,让您等他一道用晚食。”
  柳清卿挽唇:“下去吧。”
  又捧起脸,彻底无了看账册的心思。
  她与谢琅之间也好像不同了…
  他不仅没嫌弃她的小心思,还教了她如何做得更好。
  他俩近来除了府中杂事,都能说些旁的话了,偶尔他还会跟她说两句朝中官员出了哪些洋相,像对情投意合的真夫妻一般。
  心定了,日子便更加有滋有味。
  如今日日都像盛夏骄阳下吃了井中吊的沁凉的凉西瓜似的爽快恣意。
  柳清卿捂住涨红发热的脸。
  想起日渐火热的夜晚……
  他们明明就是真夫妻。
  她不禁憧憬,日后他们有了孩儿,会是一番怎样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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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得闲时去府中花园散步消食,她便追问李嬷嬷,“那事办得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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