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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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了,给你妈磕个头,说咱们来看她了。”陈江指示陈雾,陈雾便跪在地上结实的磕了三个头,说:“妈妈,我跟爸爸来看你了。”
  她跟陈江矛盾已久,爸爸两个字喊出来都陌生。
  旁边的陈江表情没什么变化,还是漠然的,看陈雾好像是看其他人。
  接着陈江便将带来的黄纸和金元宝用打火机点亮,他面色被火苗点亮一点,眼底情绪复杂,再次开口,嗓音嘶哑难听,说:“老婆,又过年了。”
  说到此,陈江哽咽了下,他一点点烧着黄纸和金元宝,燃烧后升起的灰烬在空气中飞,陈江盯着墓碑上钱爱香的照片,长久不语。
  沉默在这一片蔓延,陈雾的眼泪掉下来嗒吧嗒吧无声,一直跟着为钱爱香添冥币。
  过了好久,直到灰烬随风飞走,有些落在两人的头发上,陈江才慢慢起身:“你跟你妈说说话,我一会回来。”
  陈雾嗯了一声。
  跪在墓前,陈雾什么都开不了口,但无尽的委屈填在胸口,堵得她浑身难受,她很想大哭大叫当着妈妈面前,哽咽多时,陈雾才算能开口,嗓子一阵酸痛:“妈妈,我明年就要高考了,我的成绩比以前好很多很多,我一定能考出去,我不会再回来了,你……”
  陈雾的眼泪流下来,忍不住跪在钱爱香身前,抱着钱爱香的墓碑无力痛哭:“你不要怪我,你好久没来我梦里了,我很想你,从你走之后,我特别特别害怕,妈妈求求你来看看我,我很想你。”
  陈雾言语混乱,哭的喘不上气,反而没有在钱爱香面前说陈江任何一句话。
  人去世很久,陈雾也早就习惯了一个人生活,仿佛从来都是那么生活的,但对着母亲,全天下对她最好的人面前,陈雾那些无处可说的委屈全都爆发起来。
  今天的天没有那么冷,那些飘散在湿漉漉空气的灰烬有时会回转到陈雾的肩膀上,仿佛是母亲给她的回抱。
  冰冷的石碑贴着她的脸,冷的眼泪都要冻结,陈雾呢喃道:“妈,我真的好想你,你干嘛生病死掉呢?要是生病的人是我就好了。”
  过了很久很久陈雾才在墓园入口处找到陈江,他脚下几个吸完的烟头,偏头踩了一脚,说:“行了,你自己回去吧。”
  陈雾嗯了一声,扭头就走,哭太久,她的脸全是干掉的眼泪,风一吹就疼。
  走出去大概一两百米,身后陈江小跑的赶上来,喘着气,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个塑料包着的小包,塞给陈雾。
  “拿着吧,这是你妈给你的。”难得在今天陈江没有对陈雾说太难听的话,但也没有好听的话,他沉默着看着陈雾的头顶,冷风扑打着他的背后胳膊,他动了下,最终停下,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陈雾打开还带有陈江体温的塑料小包,一层层展开是一张外表有些油污的存折。
  存折上的存款陆陆续续留着好几页的记录,一直到今年的一月份,存折里有十一万五千六百六元。
  她看着存折,后知后觉的抬头看向前方,陈江一拐一扭的往前走,风把他的头发吹得凌乱,身影渐渐远去。
  后来陈雾老做梦。
  她梦见这一幕,但和现实不同,梦里陈雾总看见陈江朝着钱爱香走去,离她越来越远,风吹得她浑身好冷,陈雾想开口喊,但梦里像是失去声音的哑巴,怎么都开不了口。
  这个梦,陈雾重复过成千上百次。
  又一次从梦中惊醒,陈雾浑身冷汗,胸口因梦中惊悸而起伏不断。
  徐西临抱紧她,像哄孩子一样让她横躺在自己腿上,脸颊贴着自己温热的胸口,不厌其烦的哄着她:“陈雾,陈雾。都是梦,别怕。”
  黑暗中,陈雾呆呆的睁大双眼,眼泪从眼尾滑落下来,本人却对此全然不知。
  第34章 ch34
  ch34
  他们三个人昨晚睡在平溪,因为玩的太晚,谁也不愿意开车回去,干脆晚上拉着施美筠吃了顿粥底火锅。
  厨房的事情当然是徐西临和黄东两个人做的,陈雾在旁边打下手,施美筠几次想进厨房都让陈雾按着肩膀在客厅坐下。
  三个人挤在小小的厨房,连转身都困难。打打闹闹的做了顿饭,吃过后都已经十点多,对于平溪镇来说相当于是半夜,于是黄东也回了自己家临时睡一晚。
  最近陈雾睡眠质量得到明显的改善,和徐西临挤着一张小床,躺的不舒坦,却很早就睡着了。
  早上不到九点就自然醒了,一睁开眼旁边就是徐西临抵着自己肩膀的脑袋,少见的,陈雾醒的比他早。
  因此能看见徐西临柔软的额发和毫不设防的睡脸,脱掉眼镜,失去那副伪装出的温和外表,徐西临本人长相更为艳丽。
  他长相偏向母亲,却因个人冷峻阴郁的个性而少了几分女气,英俊而直白,像是陈雾心中想过多次的白杨树。
  陈雾和徐青鱼小时候学过一篇课文叫做白杨礼赞,那时课本上短短一截插图,笔直挺括的白杨树,多次让陈雾想到的反而是徐青鱼。
  在一切事物尚未任由命运随意玩弄摆布时,陈雾偶尔觉得徐青鱼说不定就会在这平溪做一个普通的人,也许当个派出所小警察,也许是做个普通公务员,尽管徐青鱼长着一张并不属于平溪甚至桃源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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