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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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褚氏忙挥手道:“我没要烧她,是小傻子自己烧自己!!”
  一个老婆子忍不住道:“老褚婆子,火的事可以抵赖,刚才那一脚可抵赖不了,有哪个当奶的往死里踹亲孙女?!”
  另一个老婆子接茬儿道:“孙女早晚是外姓人,可褚夏是亲孙子啊,后脑勺儿淌了那么多血,可别像香菱一样变成傻子。”
  褚氏知道形势对自己极其不利,忙转了话头儿道:“不怪我!我是、是为了褚家村的名声着想,小傻子不检点怀孕了!”
  众人这才注意到了褚香菱的肚子,交头接耳,纷纷议论香菱怀孕的可能性。
  因为褚香菱有过被人劫高梁地的事情,村人更倾向于傻姑娘怀孕了,已经开始猜测是村里哪个衣冠禽兽干的。
  这样议论下去,没影的事儿都被砸实了。
  江氏激动的对乡亲们大声道:“各位叔叔婶子,香菱到现在还没来例事呢,怎么可能怀孕?找个郎中验一验,不仅能洗清香菱的名声,对咱褚家村都有利。”
  一向懦弱的江氏,竟敢与婆婆针锋相对,句句叨着理,像极了那些对簿公堂的讼师,神气着呢。
  也有眼尖的村人看见香菱小声儿在江氏耳边说话,因为是傻子,谁也没往别处想,以为是傻子跟娘亲撒娇。
  风向又转回到了江氏这边。
  褚氏暗叫不妙,也转换了战术,抹了把没有眼泪的眼眶,悲凄道:“我是香菱的亲奶,怎么可能往孙女身上扣屎盆子?对我老婆子有啥好处?春哥儿可正托人议亲呢!咱是过来人,一瞅香菱就怀孕了,要是找郎中,遇到嘴大舌长的往外传咋办…”
  “那就找个不嘴大舌长的郎中,这事不弄明白,我这里正的位子坐着也不踏实。”
  褚里正脸色不好看的进了院子。
  褚里正的小儿子马上要成亲了,今天请亲家公商议成亲的事儿,正吃得高兴,村人就来送信儿了。
  褚里正感觉自己这个脸,算是丢到外村去了,恨不得把褚氏剁了喂狗才解恨。
  “不能找郎中!我们家没钱给诊金!”褚氏顽抗到底。
  褚里正一个眼刀飞过来,冷嗖嗖道:“褚氏,你不让找郎中,难道江氏说的是真的,香菱根本没怀孕,你为了省口粮想弃养了她?”
  褚里正一向谦和,与褚氏是没出五服的亲戚,平时管褚氏叫“婶子”,今天改口叫“褚氏”,可见气得太狠了。
  褚氏不敢吭气了,里正官小、权力大,缴税、纳粮、开路引全他一个人说的算。
  里正一定要找郎中,褚氏一点儿也不害怕,她是十成十确信小傻子怀了孕的。
  大约一柱香的时间,周郎中请到了,一个灰白胡须、脸色肃然的老头儿。
  为表公正,褚里正让周郎中在院子中间,当着全村人的面给褚香菱号脉。
  号完脉,周郎中对褚氏极为不满道:“你是咋当奶的?自己孙女还是个处子呢,咋看出来怀孕的?”
  褚氏惊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那她肚子是咋回事?”
  周郎中叹了口气道:“长期吃麻-果子,中毒了。算她命大,自己把毒解了七八成,没死成。我带了泻金方,熬好喝下就行了。”
  “吃麻-果子中毒?”全村人都没想到是这个诊断。
  麻-果子有毒,大人小孩儿都知道,也都不吃,所以大家伙一时忘了中毒后的症状,香菱肚子大了也没人联想到麻-果子。
  褚氏一听,立即先发置人,对江氏骂道:“你这个当娘的,是怎么看香菱的,怎么让她误吃麻-果子?”
  江氏被骂得有些发懵道:“麻-果子山上才有,香菱最近一年天天在家,咋能吃着麻-果子啊?”
  一个村人对褚里正道:“褚家有麻-果子,就藏在柴火垛里,被李二救火时踢翻了,不少人都看见了…”
  村人都看向褚氏,因为火烧孙女在先,大家都先入为主的认为是褚氏给投的毒,投毒就不仅仅是家事,而是县太爷管的公事了。
  “不是我,真不是我!一定是小傻子自己吃的麻-果子!”
  听到“麻-果子”,窝在江氏怀里的香菱一咧嘴,傻笑道:“麻-果子,麻-果子,大哥、三哥、四哥,换窝窝、吃肉肉…”
  傻子虽傻,但话也最真,大概意思是大房和三房的三个堂哥骗她吃下麻-果子。
  “胡说!”大堂哥褚春懊恼道:“我只要过她几个窝头,从没让她吃过麻-果子!!”
  江氏震惊道:“香菱一天就一个窝头的口粮,你拿走了,她吃什么?”
  褚春回唇反饥:“是她自愿的,求我给她大骨头,用二十个窝头换。肯定是老三、老四骗她用麻-果子换窝头。”
  江氏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起了转转。
  大房的褚香秀嫁了个屠夫,经常剔下来不少猪骨头,大房经常可以开小灶,喝大骨头汤。
  褚夏摔断腿后,江氏听说吃大骨头补骨头,便厚着脸皮管刘氏要,刘氏不但不给,还对刘氏好一番挖苦。
  当时香菱就在旁边,估计是想要大骨头,让哥哥的腿快点儿好。
  第3章 成功分家
  “大哥,你别乱攀咬人!我没骗窝头,更没骗小傻子吃麻-果子。”三房的褚冬对褚春发火了。
  实际上,他就是真正骗香菱吃麻-果子的人,原因和褚氏一样,看小傻子白占口粮不顺眼。
  即使他不承认麻-果子的事,村民也断定了一个事实,大房和三房的三个堂兄,都曾骗过傻姑娘的口粮。
  村人目光鄙夷的看着褚家三个半大小子,最大的褚春十九岁,最小的褚冬也十三岁了,都到了议亲的年纪,竟然为了一口吃食害堂妹!谁家有女儿嫁到这样的人家,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香菱接收了原主的回忆,自然知道凶手是谁。
  火烧柴火垛时,也是她故意把装麻-果子子的篮子露出来的。
  褚香菱却不想把褚冬指认出来,让褚家三个未婚男青年,都担上一个谋害妹妹的嫌疑,她就不信哪家的女儿会愿意嫁过来。
  牵涉到三个大孙子的名声,诸氏尴尬的打圆场道:“几个臭小子和堂妹开玩笑过火了,关起门来打一顿就行了,大家伙都散了吧…”
  香菱费了这么大的力气,可不想这么虎头蛇头的收场,附在江氏耳边低声道:“娘,我不想死,咱分出去过吧。”
  听了女儿的话,江氏像是有了主心骨,“扑通”一声跪在了褚里正面前,声泪俱下道:“里正,今日这事你也看见了,求您给做个主,让我们二房分出去单过吧。”
  褚里正一脸为难道:“不是我不给你做主,而是你们娘三个,傻的傻,小的小,褚夏的腿还不知道能不能好利索,分出去后咋顶门立户啊?”
  江氏态度绝然道:“饿死总比被毒死强, 您若不给做主,我只能去县衙告状。”
  褚里正和褚氏的脸色都变了。
  褚氏担心的是她的钱。
  县衙的门风是,只要有人告,他们就敢收监,不给够白花花的银子休想出大牢。
  褚里正担心的是他的风评。村子里出了谋害亲妹的男人,和出了个不检点的女人,影响其实是一样的。
  褚里正虽然不满江氏的威胁,但同样也明白,江氏是无奈之举,二房分出去,或许日子不好过;但留下来,一定不会有好果子吃。
  褚里正沉着脸对身旁的小年轻道:“把褚老太公找来吧。”
  褚老太公是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头儿,眼花耳朵背,请过来不过是个摆设,拿大主意的还是褚里正。
  在褚里正的调停下,二房分得的是现在住的西厢房,山地三亩,褚氏以二房出赡养费为由扣下一亩,杂粮面半袋,碗三只,木盆两个,水桶一个,土陶罐子一个,筷子三双,油、盐各小半坛。
  老宅只有一口锅,二房没分到大铁锅。刀有两把,褚氏也没给,说是婆婆送刀给儿媳妇,有一刀两断的意思,兆头不好,实际上,就是不想给。
  让褚氏支付周郎中二百文钱药钱,褚氏当起了铁公鸡,打死也不吐口了。
  为了二百文钱分不成家,实在不值得,香菱向江氏使了个眼色,同意了。
  村民离开后,江氏歉意的对周郎中道:“多谢周郎中救命之恩,只是家里这情况您也瞧见了,这药钱能不能缓几天?我明天去娘家张罗一些…”
  周郎中看了眼裂了墙缝儿的破土房,叹了口气道:“医者父母心,老夫总不能为了二百文钱,让你们睡露天地吧!这样吧,老夫正在试酿松针酒,需要很多松针,一文钱一斤,你乐意不?”
  褚家村位于山脚,连绵的大山望不到边际,松树林子很多。
  松针不缺,却很少有人愿意去撸。
  撸松针扎手刺脸,半篓子才一文钱,只有嘴馋的半大小子才愿意采一些换零嘴吃,大人看不上这么点儿钱。
  家里都欠债了,还有什么可挑的?江氏忙不迭的点头答应:“成,明天就去-撸松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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