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许侯夫人 第7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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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他什么也没说。灯火摇晃了两下,杜泠静不明白他这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就像她不知道他到底是生气,还是不生气了一样。
  她思来想去,干脆问出了口。
  “侯爷还生气吗?”
  话音出口,房中静了静,灯火摇动得轻了几分,只如被羽毛轻轻抚过。
  她见他神色似缓了缓,但开了口,嗓音仍旧沉着。
  “娘子觉得呢?”
  杜泠静是来道歉的,自是放低了态度。
  “我确实不该对侯爷生疑。”她低声,“甚是惭愧。”
  灯影似一片深浅变幻的轻纱,悄然铺在两人静坐的床边,披在她低垂下来的额头上。
  陆慎如心跳了一下。
  她在给他道歉。
  只是这歉意还是略显客气了几分。
  男人一时没开口,不想她又向他看了过来。
  “生气伤身,侯爷别跟我计较可好?”
  她说着目光扫过床边,“以后我都睡在外面,夜间照看侯爷吧。”
  她又说要跟他换过来,还真要身体力行地伺候他?
  他需要她来伺候?
  这与她方才那句“惭愧”一样,都暗含着不易察觉的客气。
  他不想让她跟他客气一分,他不免皱了眉。
  只是他一皱眉,便见她神色紧张了起来。
  这一次,杜泠静把亭君交代她的办法都用尽了,她是真心在跟他道歉的。
  但他还是皱眉,甚至微微摇了头。
  杜泠静已经确定好友的办法不行了。
  他帮她这么大的忙,她还是疑了他,就这样轻飘飘两句,怎么可能真的让人消气。
  反而她不断相扰,他应该更不高兴吧?
  或许,还觉厌烦。
  她暗暗咬了唇,收回目光,落去了外间。
  男人突然问了她,“在想什么?”
  杜泠静默了默,照实回了他。
  “倒也没什么。我只是在想,若是侯爷觉得不便,我其实可以去外间睡。”
  她说完,跟他尴尬地笑了笑,然后起了身,要往外走。
  不想这一步还没迈出去,手腕被人一下紧紧扣住。
  她讶然回身,男人眉头压得更低,直直看着她。
  “没有人道歉,道了一半就要走。”
  杜泠静这一瞬竟没听懂他的意思。
  但下一息,他扣住她的手腕,将她一把拉了过去,待杜泠静反应过来,已被他箍在了怀里。
  她困惑不解地惊讶看去,男人沉着嗓音。
  “娘子该再诚心一些。”
  他径直将她抱到了床上,下一息,欺身吻了过来。
  烛灯噼啪响了一声,他咬在了她的唇边。
  那力道暗含着连日来的气恼,此刻咬下,杜泠静低哼一声。
  男人知道她疼了,不由地再舍不得继续咬她一口,只能摩挲着她的耳朵,重重吻下去。
  他吻得极长、极重、极赋掠夺之意,不过多时,杜泠静便喘不过气来了,男人亦呼吸快了两分。
  唇下已有了肿胀的痛感,他略松开她,让她喘上两息。
  她忽然微喘着轻声开口。
  “别生气了,可以吗?”
  陆慎如一怔。
  若说白日还有高人指点,到了晚间,他稍稍不理会,她就打了退堂鼓要走,他便知道高人的指点结束了。他扣了她,没让她离开,说是让她诚心一点,但也料想她是做不到的。
  可此时此刻,她竟又跟他说了一遍——
  “别生气了,可以吗?”这是她自己的话。
  所以,其实她是真的在意他有没有生气,是不是?
  他还是没有出声回应她这句,但指尖摩挲上她微微红肿的唇瓣,再落下的吻,轻缓温柔,与方才再不相同。
  他从唇边,吻到她鼻尖,又上至眼角,她细密羽睫静静扑在他唇边。
  男人心下柔软至极,吻意再滑落时,不禁从她脖颈、往锁骨、肩头,于轻薄的背上,手则掌控在她腹间。
  房中未及燃香,他却无有什么改变,似又因先前的生气更添力道。
  但惯用了香气的杜泠静,背后却渗出难耐的汗。
  暂时落脚的房舍不及侯府高阔,但精致温馨,不时就潮热起来,全然不见房外严寒。
  烛火摇摇晃晃,帐间,他步调慢了许多,但每一次都要从门外开始,拨开门扉一步步走进来。
  他不断往里,步步走向最深之地,将整个房舍全部占据,撑胀到最满,到完全步入之时,他看到她忍不住张了嘴巴,眼泪被挤落下来。
  他才觉他的存在彻底彰显,退出门去,推门再来一次。
  只是这般,嬷嬷燃不燃香不重要了,房中渐渐生出潮热湿气。
  直到一场暴雨落过,她原本泛凉的身子湿热透彻。
  他将她抱去清洗,等回来的时候,秋霖她们已经将床上物件全都换过了。
  杜泠静完全没了气力,睡在里面还是睡在外面,都不重要了。
  男人见她沾了被褥便要睡去,终是不仅低笑了一声,“就累成这样?”
  “自愧不如……”
  她还勉力又认真地回了他一句,后面“不如侯爷体魄强健”没说出来,男人已笑出了声来。
  只是听到她嗓音的哑意,摩挲到她纤细的脖颈喉咙外,轻轻揉了揉。
  “所以让你好生吃饭。”
  杜泠静略略睁大眼睛。吃饭是为这个?
  不过,她掀起疲惫的眼帘看着他。
  是不生气了,对吗?
  她不由多看了他几眼,他发间还有水珠,啪嗒一下滴在他胸前,他还赤着上身,灯火昏暗,他身上的旧疤深深浅浅地都被掩映下去,只露出他坚实欺负的臂膀。
  他眉宇间的英武舒展开来。
  果然不生气了。
  “娘子在偷看我?”
  什么叫偷看?
  她只是在看他还生不生气。
  但她已经累到不行了,无暇同他细究,闭起了眼睛。
  男人倒是还想再同她多说几句,但转眼的工夫,却见她真睡着了。
  他只能给她盖好了锦被,握着她的肩头,指尖轻蹭了两下。
  陆慎如倒是不困。
  目光越过纱帐看向外间的书案,想到她今日得了高人指点,竟能给他红袖添香。
  改日他得去谢谢那位高人。
  至于先前的事,他先不同她计较了。
  若她能不再同他客气地划清界限,那他就此翻过这篇,也不是不行。
  ……
  翌日早间还有些琐事须得处理,陆慎如去关押邵伯举的地方看了他一回。
  昔日容光焕发的探花郎,此时落魄到连神魂都不在眼眸中,看来知道自己死罪难逃了。
  陆慎如有心问他几件事,他如听不见一般。
  他身份特殊,不便用刑,陆慎如多问无益。此事当日已经报去京城,想来今日朝中都知晓了。
  而荣昌伯夫人也依照他所言,主动带着两个孽子去请了罪。荣昌伯府百年门楣应该能保得下,但对在外打仗的荣昌伯多少还是有影响。
  不管是邵氏还是他这处,看起来是两败俱伤,但倒也算得平衡。
  但邵遵和窦阁老等人,会否这样想就不好说了。
  昨日有信送来,道有人上奏山西的关口几处千户所,凛冬降至,竟然克扣朝廷下发的粮米,军户缺了过冬的衣裳,逃兵不断。
  西北边关,皆在与永定侯府交好的公侯伯府治下,有人上奏此事,幸而奏折被他提前拦了下来,他已经传令让各地清点米粮棉衣,若是哪处敢贪敢缺,休怪他杀鸡儆猴。
  杜泠静醒来之时,天色已经不早了。
  她觉头有些沉,似是灌了泥水一样,又沉又痛,十分难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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