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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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之前桌上的零食不是这样摆的。
  老师,您刚才是和谢亭进这里了吗?
  哟。应冲哼笑,还挺聪明。
  这里的时间与外界隔离,每一个瞬间,拥有空界的人都可以躲进这里,用无限长的时间去冷静地思考。
  甚至可以把其他人拉到这里。
  所以,每一个决策的时间都是无限的。
  常引不知道自己是以怎样的心情说出这句话的。
  这只是一个发现,且有利于拥有空界的应冲,但她觉得自己的心似乎漏了一个洞,某些不可名状的想法在里面蔓延。
  嗯哼。应冲在沙发上舒舒服服坐下,翘起二郎腿,无限的时间。
  所以倒也不奇怪院长会这么选。她感叹:还有点儿可惜,毕竟是老朋友呢。
  奇怪院长吗?常引道:不可惜。如果都拥有无限的时间,那么在她离开游隼后,去过的地方、得知的事情都是不可知的,也许比和您认识的时间要长得多,也比和您经历过的事情多得多。
  应冲嗯了声。
  这一声应得平静,倒不像是她出口的话了。
  常引察觉到了,于是忽然觉得:对于一个人来说,无限的时间有些残忍。
  对于一场博弈而言,无限的决策时间只会更残忍、更让人殚精竭虑。
  她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应冲不愿意和她多解释。
  如她所言:现在先不急。
  应冲永远是随意的,不怎么见她有过严肃端正的神情,自然也不见她有过低落的时刻。
  即便只相处了一周多。
  常引不解为什么她会愿意在自己面前展露这些。
  不解归不解,对于这件事本身她还是很高兴的,甚至于有些受宠若惊。
  于是只好生硬地转开话题:我们这次去哪儿?还是要在这里休息。
  去应冲抬手,诸多静默的屏幕被唤醒,飘到她面前。
  挑挑选选,她最后指向一个漆黑的屏幕,说:去这儿吧,去找另一个老朋友。
  她把屏幕捏过来,对着在常引看来是漆黑一片的画面,仔细看了几十秒,而后忽然一笑,笑容颇为恶劣。
  无限流,知道吗?
  常引摇头,没有听过。
  应冲笑容更灿烂了,她一挥手,漆黑的屏幕在常引面前现出原貌。
  通红的火焰烧在墙壁上,铺着华丽地毯的廊道延伸出去很长,两侧是数不清的房间。
  在尽头有一个模糊的人形。
  他转过身来,是它。
  常引被吓得一哆嗦,后退一步,小腿碰到沙发,摔坐到了沙发上。
  应冲笑得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常引沉默两秒,吐槽:幼稚。
  应冲笑得更欢,自得其乐:怎么跟老师说话呢?
  常引看过去,完全无法想象这个人几分钟前还在伤春悲秋。
  更无法想象,几个小时前她还在义正言辞拒绝自己喊她老师。
  善变。
  【镜】
  第32章 1 镜子(一)
  喧嚣的街头,沉寂的巷尾。
  繁华的城市夜景。
  灯红酒绿的市中心,一栋大厦上扛着伊旅酒店四个大字。
  它们散发出橙黄的光,将地面灯光无法照及的半空笼罩。
  视线沿着窗户跃入,房间内布局与寻常酒店并无差异,干净、整洁、明亮、毫无人气似的冰冷,随时等待它的下一任主人入住。
  越过卧室与客厅,穿过红棕色的门来到廊道。
  光线陡然一暗,让人下意识想要睁大眼睛。
  睁大眼睛后,心也跟着一颤。
  廊道长到和这栋大厦该有的体积不符,尽头是一扇双开的门,两侧则是无数闭合的红棕色单开木门。
  尽头的门前有一个人影。
  光线仅来自墙壁上暗淡的煤油灯,火焰在玻璃罩里微微摇晃,如同被玻璃罩外的穿堂风吹拂。
  如果身处其间,大概会觉得这风太阴冷。
  不敢多看那个人影,哪怕只是背影。
  低下头,入目的是地毯。
  暗红的底色上铺展着斑斓繁杂的花纹,凌乱中带着有序,颜色多,却都暗沉到肃穆。
  让人眼花缭乱,又心头沉沉。
  嘎吱
  尽头的门被推开,人影走进去。
  内里的光亮沿着门缝泄出来一些,可见里面大概是没有外面这样既阴又暗的。
  门开启又合上,倾斜的光消失,廊道归于沉寂。
  外面吵嚷的喧哗在这一刻变得无比亲切。
  你大概会离去,即便尽头已经没了瘆人的影。
  走吧,毕竟有的人尚且无法离开。
  于是那视线一飘,如它来时一样越过门与窗,回到了喧嚣的街头。
  自然,也就没有看到廊道骤然陷入的漆黑,以及在漆黑中出现的人。
  夏燃睁眼,入目是暗红的木门,光线略昏暗。
  她转身,看到了身后长到诡异的廊道和两侧铺展的房间门。
  煤油灯告诉她这里的时间并不先进,也许是什么中世纪。
  凉风一阵阵拂过,在裸露的肌肤上溅起一串串起伏。
  她没怎么犹豫,转回去推开了门。
  应该先敲门的。
  不过随便。她想。
  推开门,里面有一张圆桌,也仅有一张圆桌。
  桌边坐了七个人,三女四男,其中一个女生坐在轮椅上。
  连带轮椅在内,席间共有八张椅子。
  空闲的那张椅子边站着一位老者,头发花白,身形不算矮小。
  以夏燃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的背影。
  正对她的几位青年人的表情各异,都看向她。
  她不以为意,抬头瞧见一盏华丽的大灯后,心想:还挺亮。
  抬头看的间隙,老者回过身来,露出他身后的桌面。
  上面放着一个银色的水壶,以及一个托盘。
  托盘上放着六个满水的杯子,托盘外的桌面上还有一个空杯子。
  显然,如果那把空椅子属于老者,那么七个杯子应该属于七位青年人。
  这位长者也许正在接待他们。
  不过还好,夏燃已经习惯了横插一脚,所以自然而然说:我坐这儿了。
  甚至没有询问。
  青年人中,那四个男生的表情越发惊异。
  三个女生恰好都在空椅子附近,背对着夏燃,也没人专程扭过来看她。
  是以夏燃也瞧不见她们什么反应。
  老者胡须也是白的,与头发一般洁白,找不到一根黑丝。
  奇怪的是他的面容并没有多苍老,和他并未佝偻的身形一般,昭示着他的年龄似乎没有那么大。
  他提起礼貌的笑,将水壶和空杯子放到托盘上,端起托盘,温文尔雅答:当然可以。
  声音听起来只像是中年男人。
  夏燃径直坐下,他则以夏燃为原点,逆时针开始递送水杯。
  不过没有在她面前放下,而是在她右边的女生面前放下了第一杯。
  六杯水,一个空杯,除他外有八个人。
  无人发一言,只有玻璃杯与木头的沉闷碰撞声,
  他最后停在夏燃左边的女生身旁,歉意道:准备不周,请各位稍等片刻,失陪。
  而后就端着一个水壶、一个空杯离开了房间。
  开关门的间隙,房间里的光亮闯了出去,也可以说外面的昏暗侵入了这里。
  转瞬即逝。
  叫什么?
  夏燃左边的左边,那个女生对她说。
  她撑着下巴,表情悠哉,与对面四个面色中难掩恐惧、紧张的男生形成了鲜明对比。
  也和夏燃左右两位冷脸的女生形成了鲜明对比。
  她长相看着挺舒服的,夏燃看得很顺眼,就好心情答了。
  夏燃。
  女生回以同样信息:我叫司霖。
  而后又追问:衣服好看,但不会不方便吗?还是说你不用担心这个?
  她问得直接,但语气和神情都轻松。
  纯色的红裙如同暗地中盛放的花,不带有半分杂质。
  以及踏在木制地板上发出哒哒声响的高跟鞋。
  很漂亮,但不适合这里。
  偏偏,夏燃手里拿了匕首。
  就那么光明正大地握在手里走进来,放在桌面上任人看。
  匕首适合这里,但将匕首亮出来的行为不适合这里。
  夏燃长相也如身上热烈的红裙一般艳丽,是极具侵略性的美,让人一眼就能注意到她,并被攥住心神。
  她学着司霖托起下巴,只是她夹带私货,唇边爬上了显而易见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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