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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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寂从床头拿起手机,转身走出去了。
  轻微的关门声落下许久,谢亭还有点懵。
  合眼又呼气,她抚平心潮上泛起的涟漪,下床洗漱后去学习。
  也好,起码让我午睡起来不困了。
  她想。
  至于别的,她没敢想。
  不知出于报复还是别的什么心理,下午她强行让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习题上,愣是没看一下手机,除了查习题解析。
  连晚饭也忘记了,敲门声响起的时候,她才从理化生的海洋中抽身而出。
  一抬头,从窗帘的罅隙中看,天已经昏下去了。
  下午阳光略刺眼,她把窗帘拉上,开了灯。
  于是竟然没察觉到时间的流逝。
  笃笃笃
  她连忙起来去开门。
  门外是宁寂,说:吃饭了。
  原先她写题忘了时间,都是佣人来提醒。
  她受宠若惊,不敢拖延了。
  马上来。
  宁寂没走开,又说:直接下来吧,不要马上了。
  正准备回去收拾一下的谢亭眨了下眼,应:好。
  这话说的,怎么好像你知道我原来总磨蹭似的。她想。
  她的确经常吃冷饭。
  宁寂一手推着门,看着她出门才晚一步走在后方。
  谢亭如芒在背,总觉得怎么走都不舒服。
  以后不要吃冷掉的饭。宁寂忽然说。
  谢亭心中一动,慢吞吞嗯了声。
  也是,这里发生的事情,她要是想的话,都可以知道。
  别说自己常常磨蹭,怕是自己几点睡的,几点起的,她也一清二楚。
  这么想着,谢亭却没有反感,分明她最讨厌自己被控制。
  很奇怪。
  也许是因为宁寂压根没有掩饰。
  直截了当言明了,而言明的方式还是
  关心她。
  这感觉很奇怪。
  她很陌生。
  第20章 第 20 章
  虽然谢亭总感觉有种说不上来的奇怪,但一起吃饭倒是不陌生。
  饭后,宁寂没急着离席,问她:下午怎么回来了?
  谢亭一直等着呢,闻声不假思索答:去看看林可,她不在就回来了。
  刘可霁是宁寂那边的人,指不定宁寂就知道她问了刘可霁的事,与其隐瞒,不如如实道来。
  说完,她有些紧张。
  这句话说得流畅,是因为她已经打过腹稿。
  可也正是因为打过腹稿,想过宁寂可能会问的问题,她才紧张。
  因为她不知道怎么回答为什么要去看林可这个问题。
  安静铺展开来,像是夜色中映着三两银辉的湖面,静谧、深邃。
  以后还去学校吗?
  谢亭松了口气,答:不想去了。
  嗯。宁寂应了声,看起来不会追问原因。
  这才是正常的。
  谢亭想着,准备上楼,但宁寂又坐着不动,她犹豫了不足一秒,准备开口。
  宁寂恰截断她的话,先一步说:那只待在家里吗?
  啊?谢亭没想到,愣了两秒,没反应过来她在问什么,颇有些茫然地反问:不然呢?
  宁寂与她隔着一张桌子,面对她答:也不至于一直待在房间里。
  你要的就是我一直待在这儿吧,不给你惹事,也不给我惹事,当一个省心又听话的小宠物。谢亭心想。
  自然,不会讲出来。
  她的确不想出门,但她是不能出门。
  二者性质不一样,她也不想说什么自己不想出门啊待着就挺好的巴拉巴拉,干脆没答。
  宁寂见她不吭声,音调上扬嗯了声,以作催促。
  谢亭思考两秒,对她扯出一个灿烂的笑。
  笑得莫名其妙又没头没尾,像是套了一层薄膜,膜上明晃晃写着虚情假意,还有几分不明显的嘲讽。
  自然不敢是对宁寂。
  宁寂眨眼,顿了片刻,盯着她说:一直自己窝着不好,那本书你看了吗?
  这表达太过直白,虽然没说半个字,但其中的关心连同在意,一起便扑面而来。
  她根本没有掩饰。
  谢亭错愕,宕机了片刻,大脑才开始缓慢运转,想起来那本书又是何方神圣。
  宁寂出门前让刘助理给她捎带了一本关于心理健康的书。
  迎面而来的关心更加明显,甚至有些招摇了。
  谢亭怎么也想不到宁寂会这样。
  关心也就算了,还可以权当作随口一提。
  为什么又提那本书?
  当时拿到,她心里就觉得不太舒服。
  像是有人在圈外用放大镜窥探自己,还让自己发现了镜片折射出的光线。
  而现在,圈外的人摆明了不躲不藏,光明正大踩上了分隔线,竟然是试图往圈里来。
  可是,为什么?
  谢亭良久才找回语言功能,她觉得自己不该和人谈论这话题,该是反感的,可实际上,她只是说:看了点儿。
  甚至,她知道自己这么回答不是因为害怕宁寂,单纯只是:想。
  宁寂像是不察她的诸多心思,自顾自道:看完。适当出去走走,有什么需要的可以找我。
  谢亭自方才起就筋骨僵硬,闷声答:嗯。
  宁寂留了一句我上楼了,而后起身离开。
  她走开三米有余,谢亭紧绷的肌肉才缓慢放松下来。
  对了。宁寂忽然回头。
  她又定在原地,嗓子也有些紧绷,问:怎么了?
  宁寂没答,而是先就她略干涩的嗓音进行了调侃,嘴角有些许笑,不疏离,有些亲昵的意味,像是亲近的人开玩笑。
  紧张什么。
  谢亭轻咳,狡辩:哪儿紧张了。
  宁寂稍稍挑起眉梢,没跟她争,转而答之前的问题:你既然跟她不一样,那也没必要照着她的方式来。
  她语气如常,只是没了对外时的莫测,往常对谢亭的冷淡。
  来都来了,别束着自己。
  谢亭没由来感受到了她的温柔,破天荒的强烈,像是身处春日里锦簇花团之内,数不尽缠不清的馨香将自己包裹。
  或许十八岁的身体还是有影响的。
  她又想将这情绪一股脑推给激素。
  成年人了,谁还会被花言巧语骗到。
  她想着。
  可如果当真不动容,为什么又会陷入对所谓激素的质疑?
  宁寂没有占据这馨香又难挨的时刻,安静离开了,留她一人独处于这不好为外人看到的时间里。
  这是成年人的理智、温柔,以及体贴。
  良久,谢亭深吸一口气,站起来跑到门口,对着门外渐欲登场的夜色发呆。
  这有什么,她不断劝说自己。
  这没什么,你自己也知道就是矫情。
  所谓的隔阂感,所谓的异地人,所谓的融入不了。
  不都是矫情吗。
  她问自己:是吗?
  弯弯的月牙无法给她答案,只是安静地洒落遍地银辉,在灯光落幕的漆黑大地留下零星温柔。
  至少,她骗不了自己,的确有人发现了这深藏于水面下的矫情。
  也许是因为昨晚没控制好,才让宁寂发现的。
  她开始恶狠狠地抨击昨晚的自己。
  可又忍不住想,宁寂怎么就能精准抓住她不小心露出的尾巴呢?
  这问题很没意义。
  她其实知道宁寂心很细,一周前的晚上就能看出来。
  宁寂认真时,的确很温柔,也很细致。
  从下午她主动去书房、晚饭来喊自己,也可见一斑。
  唉。
  她叹息,却又不知道为什么而叹息。
  更不知道这叹息是无奈,还是别的什么。
  总之,与天际那轮不怎么圆的月亮相处了许久,才舍得挥手作别,回到灯光开幕的房间里。
  宁寂依然靠在床头看书。
  这两天里,她似乎常常在做这件事,以相同的姿势,处于相同的位置。
  以至于每每谢亭看到,都会有种时间停滞了的错位感。
  手腕一转,松开压下的把手,她合上门,问:你明天要出去了吗?
  宁寂没抬头,嗯了声,停了两秒补充:晚上会回来。
  谢亭又想受宠若惊,毕竟宁寂之前可不跟谢亭交代这些。
  但一想起刚刚,又觉得这没什么了。
  宁寂还挺好的。
  她往书桌边走,宁寂抬头看她,说:眼睛。
  谢亭摆手,不以为意:这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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