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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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亭正光明正大看过去,宁寂一转身刚好对上视线,谢亭笑了下,估摸着是皮笑肉不笑。
  任谁知道自己的情况还要被写成报告,估计也不会多高兴。
  尤其她还不知道为什么。
  宁寂看着她,第一句话仍是:怎么样?
  语速依然很快。
  谢亭察觉到不对劲,眨眨眼问:哪方面?
  安全。宁寂沉声说。
  谢亭愣了下,迅速反应过来。
  宁寂这一趟不简单,甚至可能会威胁到自己吗?
  她答:没事,没任何问题。
  宁寂肉眼可见松了口气,她抬脚想走近谢亭,顿了几秒,转身去了浴室。
  谢亭盯着她的背影,把笔扔开了。
  等宁寂洗完澡出来,她立即问:你还好吗?
  冷静了好几天,她想过很多次,那天晚上完全是自己的问题。
  可能是次日生理期的问题,也可能是青春期的激素原因。
  总之,宁寂没做错任何事情,她只是被自己莫名其妙的情绪牵连。
  她需要道歉。
  宁寂正在擦头发,见她巴巴盯着自己,似乎愣怔了一瞬,答:不是很好。
  语速恢复正常了,不像她刚回来时那么快。
  不是很好。
  谢亭也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人这么直白。
  语速的异常也顺势被捕捉到,她又察觉到宁寂这种十分明显的状态变化了。
  我给你吹吹头发?她试探问。
  宁寂看着她的眼睛,嗯了声。
  谢亭接过她手里的毛巾,拿到浴室,又走进浴室去找吹风机。
  宁寂在原地顿了几秒,而后在书桌前坐下,正是谢亭刚才坐的位置,甚至还留有些许余温。
  桌面上平摊着化学卷子,红笔和黑笔的痕迹交错在一起,字迹并不整齐,甚至有点儿乱,但单拎出来看是好看的。
  瞧了两眼,她拿起旁边的笔,隐隐约约寻出久远的记忆,随意写了两笔。
  不过没写到谢亭的卷子上,在旁边抽了张白纸写。
  谢亭出来时,见她动作还稍微睁大了眼睛,低头一看,正确率并不高,没忍住笑出声。
  宁寂并不答,伸手把吹风机的插头插好,继续盯着手下的卷子,凭着印象写。
  谢亭便就着这姿势,站在后面给她吹头发。
  嗡嗡的风声中,竟然有一缕温馨在蔓延。
  谢亭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吹完后,宁寂把写了她答案的白纸给谢亭,问:得几分?
  谢亭见她闲情雅致持续这么久,莫名觉得可爱,便也给这短暂的春风续了一股力。
  撑着椅子探身去对标准答案,拿起红笔勾勾画画,最后说:三十分,得了十三。
  她没忍住笑了声。
  宁寂稍微挑眉,把卷子和纸放下,抬手想把她抱到自己腿上。
  谢亭今天有想过,如果宁寂回来,就又得听人呼来喝去,虽然最多就是把自己喊过去窝在一起,但她那时仍是觉得不舒服。
  可真等临阵,她并不反感,自然而然就坐下了。
  甚至自然而然地说:稍等我一下,这个卷子的纠错就差最后一道了。
  几天前她还没让宁寂等她。
  宁寂这时也应了,好。
  坐人腿上其实不是很舒服,有点儿膈,她又得往前趴着写字,自然得调整姿势。
  她蹭到宁寂的腰时,忽然察觉到身后的人身体变得僵硬,顿时不敢动了,小心翼翼问:你怎么了?
  宁寂也不知道她怎么就那么敏锐,答:伤到了。
  谢亭有猜到,她已经记不太清为什么会猜到了,但心中就是有种直觉,宁寂是去了很危险的地方。
  这种直觉似乎在记忆中有迹可循,但踪迹像是被人为抹去了大半,她找不到来源。
  尽管如此,但直觉很强烈。
  她依然不敢动,只是说:我下去吧,你先去床上歇着。
  宁寂拒绝了,不用。
  谢亭还想说什么,想想作罢,只是没再动了,就用这难受的姿势迅速更正完错题,急急从她身上下去,我好了。
  宁寂也站起来,从身后抱住她,低声说:我想做。
  谢亭犹豫,你不是伤到了
  宁寂抱得更紧,重复了一遍,我想做。
  谢亭又想起来,赧然道:生理期。
  宁寂沉默了几秒,把她抱起来,抱到床上,没动作,但要抱在一起。
  谢亭盯着她的脸,后知后觉:她今天竟然在询问自己,而自己竟然也坦然地将这问与答进行了下去。
  很奇怪。
  宁寂合着眼,眼下有些青黑,面容依旧好看。
  她看了一会儿,轻声问:我能看看你的伤吗?
  宁寂没睡着,闻声眼睫颤颤。
  而后,那双略黑的眼睛看向了她。
  嗯。宁寂仍应了是。
  实际上,谢亭此次其实不抱希望她会让自己看。
  略诧异。
  但宁寂的的确确应了,她坐起来,拆开睡袍,露出一截腰。
  腰上缠了厚厚一圈绷带,洁白的颜色和旁边的肤色对比并不鲜明,宁寂很白,所以冲击力并不强,但谢亭还是忽然就愣住了。
  她其实摸到过宁寂背后的伤疤,很长一条,从左肩贯穿到右侧腰。
  宁寂身上的肌肉也从来昭示着某些事情,只是这些东西她从来都只是知道,只是从从,好像是书里知道。
  没多少实感。
  直到现在,活生生的宁寂坐在她面前,向她展示着新生的伤口。
  有点疼。宁寂语气如常,话却是:伤口很深。
  她比划了一下,说:是匕首,他们藏了匕首。
  谢亭觉得更虚幻了。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应答这酷似告状、撒娇的话语。
  她一直以为:宁寂不会愿意让别人知道她的事情,所以始终觉得自己那些问题,那些明里暗里点明了宁寂所行险事的话,是冒犯,因为谢亭不该知道。
  可现在,宁寂却主动跟她说了。
  嗓子有点黏,她不知所措,手抬了又放。
  宁寂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腰上,说:摸摸。
  她如言,在宁寂的掌握下,摸了摸,触感只是层层叠叠的绷带而已。
  而已吗?
  她抬起头看向宁寂,直言问:你想我抱抱你吗?
  宁寂没说话,眨了下眼。
  她似乎不太熟练,定在原地没动弹。
  谢亭看着她,也觉得没地方下手。
  相对而视,又都无所适从。
  几秒后,谢亭没忍住笑了声,吐槽:什么啊都是。
  她稍稍起身,自上而下揽住宁寂。
  宁寂身体很僵硬。她的第一反应是这个,而后学着宁寂抱她时的动作,缓缓收紧怀抱。
  她的臂弯收得越紧,其中的人便越放松。
  很神奇。
  末了,她感觉宁寂把额头轻轻靠在自己肩头了。
  不知名的心酸忽然一跃而上,占据了绝大多部分的感知。
  宁寂的声音闷在她的心口,陪着我。
  心头的酸涩越发明显。
  她却不如人意,偏要讲些不中听的话。
  你不是把我买断了吗,还要听话。
  宁寂承认,嗯,听话,陪我。
  谢亭心中不太舒服,扭头看向别处,眼神并无聚焦。
  她也想能理所当然要人陪着自己。
  只是这注定无果,短暂的相拥就足够了。
  抱了很久,久到撑着身体的双膝麻木才作罢。
  宁寂不舍,谢亭也不愿放手。
  不知抱的是眼前的人,还是某个来自远方的、不知名的自己。
  你还想做吗?谢亭问。
  宁寂嗯了声。
  谢亭于是说:那我来。
  宁寂看她几秒,说:好。
  趴伏在人身上时,谢亭先说了句对不起。
  宁寂没懂,也没多问。
  谢亭准备往下去时,多问了一句: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吗?
  不。宁寂直言。
  谢亭无语,趴在她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
  那天晚上我的话你别当真,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讲那些奇怪的话。
  宁寂侧头看她,很慢地眨了下眼。
  谢亭推开她的脸,往下去。
  等她感觉身下的人在轻微颤栗时,她听到了宁寂的声音,也含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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