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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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知道小说内容,那又怎么能够遵守那些文字呢?所以才会被托管。
  她也想起来了,进入这个世界之前所有的记忆都在不断虚化。
  这个世界谢亭的记忆越清晰,她的记忆就越模糊。
  也许不久之后,她就会忘记自己来自哪里,甚至忘记这关于世界和剧情的一切。
  必须记下来。
  不然到时又将被所谓的剧情控制。
  这里还有她的剧情,不是么?
  丢开刀,她迅速开锁,拉开门出去,要找纸笔。
  看到常引时她的记忆被唤醒了。
  留下记号作提醒,也许就能记住。
  一开门,宁寂出现。
  她来不及生出其他情绪,着急道:听我说,每个字都要记好。
  语速飞快重述了曾善可和她的事情,又将世界的设定讲了一遍,她眼中有希冀,问:你能理解吗?
  宁寂本不想听,但字句入耳无可避免,可谁知当谢亭说完,她有一瞬间的迷茫,又惊又疑:说了什么,记不起来。
  几秒之前发生的事情,她却一个字也想不起来了。
  谢亭眸光暗下,她推开宁寂冲出去,翻到纸笔。
  应冲的提醒在耳边回荡:不要尝试记录原来的记忆。
  可如果这所谓原来的记忆还包括对世界的认知,那她必须记住。
  完整的话落在纸上,她大喜,没来得及回看一眼,迅速摸到手机准备拍照。
  相机对准纸张上的字,快门按下。
  而后,在她看到完整字句的瞬间,字迹凭空消失。
  点开照片,也只有空空如也的纸张。
  双手颓然垂落身侧。
  肩膀被人按住,强行转身。
  她无意抵抗,顺着转过去。
  如果留不下记忆,如果连世界的设定都记不住。
  那么所谓的你追我逃就一定会发生,还会合理发生。
  相比作为主角被控制,这自由度的确高了很多。
  但是
  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整个人像是一片夜间的海域,无风也无月。
  水很重,连叶片也无法漂浮。
  海面映不出什么,也不想映出什么。
  委屈?悲伤?
  没有。
  只是静默、静谧。
  下巴被人捏住。
  这姿势在小说里很常见,降临在自己身上后,她才发现,常见也许是因为好用。
  因为这样被抬起脸,目光自然而然会与对方相遇。
  除非极其别扭地将目光别远。
  否则,如果不是刻意避开的话,目光大概会相遇。
  譬如此刻的她。
  她没什么心思注意视线,眼神也空洞,目光便轻飘飘和宁寂相遇。
  怎么。宁寂依旧惜字如金。
  谢亭听着这话,不可避免地觉得好笑。
  不过她懒得笑。
  解释。宁寂又说,和第一天晚上一样。
  谢亭什么也不想说。
  看着眼前眸光沉沉的人,她顿了几秒,还是开口:我想自己待一会儿。
  宁寂松手,目光下落到她的心口。
  她无法刺深,手的动作在刀刃破开肌肤,准备深入的一瞬就被控制了,但还是开了道口子。
  睡衣是白色的,那一小团红色十分显眼。
  谢亭随着她的目光往下看,知道她的意思。
  自己去了浴室,拿刀捅了自己。
  她又怎么会放自己再一个人?
  可是,为什么要管我呢。
  我又为什么一定要听从指令呢?
  谢亭听话是为了谢家,是为了自己能更舒服地生活。
  但她又不在意,她不在意谢家,甚至不在意自己自己这无望的生命。
  我为什么要听话。她语气平板,是询问,更像陈述。
  宁寂沉默了几秒,回答:是交换。
  她愣怔,换什么?
  宁寂这次沉默得更久,最后道:你想要的,我能力范围内的一切。
  谢亭失笑,笑声的尾音很轻,不知是嘲还是惘。
  也是。
  说不出的失望。
  也许失望,才代表着她曾希望过什么。
  谢亭和宁寂,是购买,是交易。
  是交换,没错。
  那么谢亭和宁寂呢,她不清楚。
  也许宁寂一直都是宁寂,她只是购买了一个玩具。
  至多,现在玩具坏了,成了不听话的宠物。
  而谢亭谢亭没什么想法。
  她笑了一声,说:好,那你想要我做什么?
  我现在解释一遍,半句不假。
  她将前因后果复述,最后问:这样可以吗?
  而那前因后果,那谢亭字正腔圆说出口的动机,落在宁寂脑海中,下一秒便溺亡,寻不到半点踪影,甚至晕不出涟漪。
  她只知道,谢亭去伤害了自己,为了某件事,而这件事最后的结果没有让谢亭满意。
  宁寂盯着她,半晌道:你平复一会儿。
  说完,她去浴室捡起那把沾血的水果刀,冲洗干净后离开房间。
  谢亭再次愣怔。
  这次她没有来得及问出问句,便也没有机会寄托希望、收获失望。
  宁寂的反应让她意外。
  她后知后觉,自己的一系列行为,在外人看来,无异于莫名其妙发脾气。
  而宁寂竟然真的让她自己待着。
  很奇怪。
  这不该是宁寂,可宁寂又该是什么样子的呢?
  谢亭合眼,想不明白。她脑子很乱。
  其实答应常引和应冲时,她就想到了吧?
  不要尝试记录原来的记忆。
  多么具有指向性的话,又怎么会想不到呢?又怎么敢先入为主,认为所谓原来的记忆不包括对世界的认知呢?
  只是孤注一掷而已。
  被抛掷的硬币落下,无论正反,没有出现立起来的奇迹。
  不知何时睡了过去,再睁眼是被铃声吵醒。
  她躺在地板上,摸到手机,刚接通电话,对方就挂断了。
  迷蒙的视线中,13:23几个数字微微摇晃,她手一松,手机又滑脱手心,碰一声砸在地上。
  敲门声适时响起,她撑起身体去开门。
  该吃饭了。白衣黑裤的女人道。
  谢亭不认识她,但大概猜得出来是保镖、佣人之类的。
  嗯了一声,她径直跟着下楼。
  门被合上后,地板上传来嗡嗡两声震动。
  下楼后,佣人退出去。
  宁寂早已不在,只有她一个人。
  她抬头盯着钟表,盯了约有一分钟。
  期待和侥幸都落空。
  秒针再次指向12时,她合眼、睁眼。
  生存不可中断,还要生活。
  下午如昨天的约,她和林可去见了林陆。
  林陆大她们三岁,在市内的f大读书。
  根据谢亭原先的记忆,估摸着对这林陆也有点好感。
  谢亭无动于衷,恢复记忆后,也只当自己是失忆的人。
  到底多活那么几年,轻松就能看穿林可撮合的心思。
  她没点破,只是在林可准备开溜时说:正好,我也准备回去了,晚上有个舞会要参加。
  林可显然愣了一下,慢半拍答:那好啊,明天见?
  林陆不尴不尬,也道有事离开了。
  分别时,林可不动声色扫了她一眼。
  谢亭身上没装目光监视器,自然没发现。
  乘车回去时,她翻出聊天记录,盯着那个地址,陷入沉思。
  宁寂中午给她发了两条消息。
  [上药。]
  [晚上在清玫厅。]
  意思是要自己去清玫厅吧?
  多发几个字会怎么样。
  清玫厅她知道,当地一个承办晚会的高档娱乐场所,据说很难约,至少谢铭曾经约的那一次很艰难。
  不过考虑到宁寂,又理所当然起来。
  晚上,带她去清玫厅的司机正是下午喊她吃饭的那位。
  司机、保镖、厨师等人各司其职,原先是这样的。
  下车时,谢亭看向她。
  她道:我带您进去。
  谢亭心中稍稍惊讶,竟然身兼这么多职位。
  记忆里有清玫厅的印象,但等身临其境时,还是开了眼界。
  并不富丽堂皇,典雅华贵。
  她尽力不表现出土包子的模样。
  往内厅去要请帖,至少她见旁边的人有,但她被人领着,服务生对前面的人点头,就放她们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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