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撑腰 第4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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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西宴却不在意般地说:“他们并没离婚。”
  “啊?”盛凌希愣了,“那惜珺阿姨怎么会住在这儿啊?当时潇山的人都传他们离了, 惜珺阿姨是太伤心了远走他乡才不见了的,还说是因为你爸出——”
  一股脑说到一半,她才后知后觉意识过来说漏了嘴,连忙噤声小心观察着他的表情。
  林西宴还是很淡然,“他们没离婚,我妈是因为伤心才走的,但不是因为我父亲, 至于我父亲出轨的传闻……”
  沿途的霓虹灯光坠入车内微微映亮了林西宴深黑的眼,他像不知情绪地一叹。
  ……
  林惜珺和宋厉成的这场婚姻, 说好听了是场互相无感情的联姻,说不好听,便是凤凰男飞上枝头的入赘。
  宋厉成,算是他爷爷林墨笙的学生,也是他一手培养出的最得意的门生。
  他的待人、接物、行事、三观准则……一切几乎都是以林墨笙最满意的样子为准则刻出来的。林墨笙收留他数年几乎也将他看做半个儿子无异。
  宋厉成是个孤儿,幼时吃过苦、要过饭、捡过垃圾睡过大街。
  被林墨笙青眼,算是他这辈子最高光的时刻。
  他或许自己也知道,林家,l.k,是凭靠他自己努力即便几辈子都可能达不到的高度,所以也甘愿把自己变为一个“工具人”,任凭林墨笙如何雕琢似乎都能变成他喜欢的模样。
  林墨笙,是一个很传统的男人。
  虽半辈子生在西欧长大,可那种上世纪东亚思想却仿若在他骨子里根深蒂固。重利益、轻情感,重男轻女。
  林墨笙与他奶奶程衣的婚姻,自然也是没有感情的联姻。
  他放弃了自己喜爱的穷家女,娶了当时西欧著名的华裔手表世家程家的独女。所生的两个女儿,自然也是给足物质甚少关爱。
  林惜珺林意珺二十岁那年,林墨笙计划让姐妹俩其中一人与宋厉成结婚。
  因为他需要一个有力的接班人。
  或者说,他需要一个,有力且是自家人的,接班的男人。
  那时候,他仍旧觉得能接班l.k的仍旧该是男人。他不允许原本对做生意天分颇高的林意珺插手集团中许多事,又鄙夷于对生意场毫无兴致的林惜珺那平平无奇的天分。
  被迫结婚的决定一出,自然遭到了姐妹俩一致的强烈反对。而自小便鬼主意颇多的林意珺连夜便收拾行李离家出走逃了。
  结婚的对象便落到了林惜珺的头上。
  林惜珺争过闹过也绝食过。
  却根本拗不过林墨笙的强权。
  可林惜珺还有自己喜欢的人。
  他叫做,许云轩。
  ……
  “许云轩……?”盛凌希皱眉重复,总觉得这名字听来十分耳熟,这会儿猛不丁却又想不起来。
  某一瞬,她突然想起,亮着眼睛点着手惊道:“那不是——”
  “对。”林西宴静静截断了她的话,没让她说出来,继续说:“就是他。”
  ……
  许云轩,上世纪国内十分著名的影视歌三栖男星,一部电视剧《思君》令他火遍大江南北,甚至流传海外。
  一次海外表演,林惜珺对他一见钟情,接着自家品牌代言的便利在后台与他见面、相识、又迅速坠入爱河。在那个车马慢书信远的年代,就一封一封信飞过大洋彼岸,相恋联系着。
  林墨笙对于许云轩自然不能应肯,在他看来,自家女儿嫁给门当户对的青年都可谓被外人占了绝户,何况是一个戏子。
  他棒打了鸳鸯,最终强迫林惜珺嫁给了宋厉成。林惜珺也最终无奈忍痛写了分手信与许云轩断联,乖乖让自己变成了一个提线木偶和宋厉成结了婚。
  这场婚姻,对外,是穷小子与富家女的爱情终成真,相敬如宾,伉俪情深。
  可对内,林惜珺一直明白,她不过是一个工具人,宋厉成也是。他们不过是个林墨笙为实现自己利益绑在一起的可怜人。他们没有爱,也永远不会有。她说不上恨他,但也绝对爱不起来。
  许云轩与林惜珺的又一次相遇,已经在近十年后,这期间,她已为人妇为人母,而林西宴那一年九岁。
  在又一次的赴欧公演,林惜珺远远的看过他的海报。原本那只是一场无声的、沉默的怀念,却在心弦跳动的一瞬听见一声轻似幻听的,“惜珺?”
  回过头,眼前人是故人,时光枯萎,他的容颜却仿佛从未老去,仍如昔年初见时般,温和的,微笑着。当时的他轻轻在后台捞住了跌跌撞撞奔跑险些摔在他怀里的她,唇边挑着笑,温暖又疏懒,“小姑娘,瞎跑什么呢?这是后台,你找谁?”
  十七岁的林惜珺眼神瞬间烁亮,“我找你。”
  许云轩便错愕,“找我?”
  “对!我找你。我看过你的表演,很好看。我叫林惜珺,我喜欢你!”
  ……
  林惜珺惊怔住,眼睛渐渐红了。
  那时候,快十年,他们从不曾有过一次联络。
  他早已失去她的消息,只知道她结了婚,和她父亲满意的人,她家境那么好,她也一直那么好,应当会生活得不错。
  她却一直知道他的,到底是公众人物。她知道他这些年工作愈渐努力,档期总是排得特别满特别满;
  他一直没结婚,还是单身。已经被国内的娱乐圈调侃为“单身铁钉户”;
  除此之外,身体似乎也不大好,尤其是心脏;
  已经有数次劳累过度进医院的新闻。
  这次来比利时卢森堡,是他参演的一个话剧赴欧公演。
  她其实早知道他在这儿……却没奢想过会遇见。可在他问起她为什么会在这儿时,她还是答了,“我……路过。”
  可是她所居的安德卫普距离卢森堡三百公里,她又怎么会路过这儿呢?而许云轩最终也只是微笑着点点头,没说话。
  于是林惜珺小心问:“你……跑来这么远公演,身体能受得住吗?尤其是心脏,不是上个月才……”才进过医院。
  许云轩只是顿了一秒笑着反问:“你知道我上个月进过医院?”
  她一窘,像被戳破了什么心思,低头嗫嚅,“听……听说过一些。”
  于是他唇边像悄悄偷笑了一下,转瞬即逝,说:“都是小问题,老毛病了,不妨事的。”
  “那就好……”
  那一天,他们只是寥寥说了那几句,便分别了。
  再遇见,是六年后林家举家回国。他们都住在帝都,便似乎有了更多的机会相见。
  而林墨笙也后知后觉地感知到林惜珺对许云轩这抹经年未灭的焰火,开始对林惜珺的各种出行、交际,多加留神。林惜珺与许云轩数次万分难得的相会,都至多不过寥寥寒暄,或匆匆一瞥。
  可这场早就埋藏在层层往事尘埃中的情愫,终于在她回国两年后,林西宴十七岁这年彻底打翻了。
  那年起初,最先发生的一件导火索,是宋厉成曾经在孤儿院相伴、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被他以妹妹相称的青梅竹马关晓月找到他,称自己生活困难求他相助。
  宋厉成为她在外租了房子,又请了佣人,在外人看来,几乎像是找了个外室在外养着。
  东窗事发后,林老大发雷霆,最终的让步是允他将关晓月接到林家,但只能当个保姆阿姨。
  同年,娱乐圈传出消息,许云轩的心脏病已经到了药石罔效的地步,已经停了所有工作在私人山庄疗养。
  或者说,等死无异。
  林惜珺几近崩溃,无论如何都要跑去照顾他,她在林墨笙以断绝关系相逼时哭着说:
  “反正,他喜欢的人已经在他身边了,也已经得到他想要的一切了……”她指的是宋厉成。
  “你让我结婚,我结了;你让我生孩子,我生了;你想要一个优秀的接班人,也已经为你培养出来了……”
  “这么多年都过去了,我就不能有个自己想要的吗!”
  林墨笙只始终铁寒着脸,“你今天要是敢踏出这个门一步,你就永远别回来了!”
  林惜珺毅然决然还是要走。
  林墨笙便急了,吩咐保镖,“给我扣住她!”
  立时便有无数保镖上前来拦她。他们抓她的手腕,扣住她的肩膀。林惜珺剧烈挣扯,因为怕伤到她,保镖们不敢使力,一阵嘶嚎挣扯间几乎打起来。
  混乱间,直到一个身影上前来飞快推开了她身边的几个人,森冷的神色暗藏波涛对着林墨笙,“让她走。”
  是十七岁的林西宴。
  林惜珺也怔了,飞快上前来环护住林西宴的肩膀生怕他们会伤到他。林墨笙却始终刚肃,“谁拦,给我一起扣。把他们都带回去!”
  于是那些保镖又飞快上前来无情挣扯着这两人,林西宴再不管不顾,抿着唇一拳一脚把学的搏击跆拳道全部在他们身上招呼过去。
  直到不多时又有两个奶声奶气的小身影跑来。
  “哥!妈!”
  “你们别打我哥!别拉我妈!坏人——”
  那天到最后,林西宴最终将将堵着几个保镖,仓促地回头对林惜珺喊:“妈!走。”
  林惜珺满面泪痕地站在原地神色踌躇。
  “走啊!”
  直到他愤厉地嘶喊了一声,她才咬咬牙,最后万分不舍般望了他们一眼转身走了。
  直到林惜珺的身影彻底不见,林西宴才泄下劲,缓缓地紧了紧禁锢着那几个保镖的手又松开,蓦然低头坠下大片的眼泪。
  他衣衫凌乱,手背和脸颊有方才争执间无意擦过的痕迹,木然站在原地紧抿着唇无声地、却剧烈地哭。
  林墨笙铁青着脸上前想责备,他却蓦地转身推开他头也不回地便跑走了。
  ……
  林惜珺只照顾了许云轩两个月。
  但据她所说,那两个月,却是她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光。
  好像很久很久很久没这样纯粹的开心过了。
  许云轩离世于一个落了雪的冬天。在他离世的前一夜,她曾和他依偎在床边,屋内的暖气暖洋洋的,两个人说起曾经的稀疏往事。
  说起初见时她的跌跌撞撞和无畏,他不禁笑,“你到底是什么时候知道我的。”
  “《思君》啊!”林惜珺便笑吟吟说,轻哼起一首来自于久远的歌:“君住长江头,我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
  于是许云轩也缓缓跟着她和声,两个人渐渐笑成一团。
  窗外的雪落下来的时候,他轻轻咳,苍白如纸的脸色已经如外面的雪花一般。他眸光却异常的灼亮,映着外面的雪色对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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