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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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束后双方道别,顾行决开车带陈颂去唐诗禾家吃饭。一路上陈颂看起来心情都特别好,顾行决虽然见到陈颂开心自己也开心,但他还是稍有沮丧并且非常尴尬。
  陈颂注意到他的不自在,找了个话题:“你纹了什么?”
  顾行决打着方向盘拐了个弯:“秘密不是。”
  陈颂没看他了,顾行决笑了笑:“真的想知道?”
  “不想。”陈颂声音闷闷的。
  顾行决在一个红灯路口停下,撩起长袖给陈颂看:“那我求求你看呗。”
  陈颂这才动动唇角,转头看着那串英文,不自觉跟着念了出来:“love......”
  陈颂顿了下,跳过了他的名字,“untill death do us part。”
  love chensong untill death do us part.
  揉碎的月光映在顾行决眼里,尽是温柔,他说:
  “爱陈颂至死不渝。”
  陈颂眸间流光百转,他想,或许纹身并不是要遮盖什么,而是代表着——
  在困住他们的残破身躯上刻上无上自由的灵魂,
  这是他们在向荆棘丛生的命运宣战。
  第104章
  夜晚秋风清爽, 吹得满区桂花幽香飘远。
  “给我吧,你提着重。”顾行决两手已经挂满礼盒,还是伸手想去接陈颂手里的礼盒。
  陈颂往前走:“不重。”
  二人到陆远家时被一群人簇拥着进门落座。叶闻舟和董景明今天是早班, 一下班也过来了。
  起初气氛还是很凝重的, 这个动不动掉眼泪,那个动不动掉眼泪,每个人心里都太苦了,都没有想过真的能把陈颂等回来。
  但他们都知道最苦的是顾行决, 所有人都放弃的时候, 顾行决还在坚持,带着陈颂去了y国。他们接机那天就像两年前年送行那天一样,一群人站在飞机场。
  陈颂能感受到他们压抑的情绪, 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陈颂胃不好,但顾行决没拦着他, 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陈颂端起酒杯, 站起来敬大家:“一直以来,让你们担心了。今天给大家陪个罪, 以后都平平安安。”
  陈颂语罢一饮而尽, 众人给他鼓掌,也纷纷给他举杯敬酒。
  缓解气氛后大家聊得开怀起来, 给陈颂讲着两年来发生的趣事。董景明也结婚了, 叶闻舟生了个孩子,陆远一年里谈过一个, 分了, 不过事业运越来越好了,接管了陆丰海的公司,在顾行决的牵线下在北方开拓了商业市场, 百忙之中抽空回来聚一餐,明天就要走......
  吃完饭后又喝了小会儿酒,顾行决除了陈颂第一杯酒,后面都不让他喝了。说是身体还没恢复好,大家考虑到陈颂身体也都不让他喝。陈颂没那么爱喝酒的,就是今天兴致来了想喝几杯高兴下,但大家都不让他喝,他只好作罢。
  “十一点半了,我就先回去了,你们慢慢喝,老婆孩子在家等着呢。”叶闻舟说。
  “那我也回去吧,明天还要上班。”董景明也跟着起身。
  二人告别后便走了。
  顾行决还在帮唐诗禾收拾厨房,陆丰海去接了朋友的一个电话。阳台边站着陆远和陈颂。
  陆远喝得不少,陈颂看着说:“还放不下呢,你那个?”
  晚风让陆远清醒许多:“现在有闲工夫管我了?你和顾行决和好了啊。”
  陈颂拿走他手里的酒杯:“没。”
  陆远笑了:“这都没和好么?我特别好奇,你到底是因为什么不和他和好。”
  陈颂沉默了片刻:“好像没勇气了。”
  “什么?”
  “没有爱人的勇气。”
  陆远也跟着沉默,在阵阵晚风中点燃一根香烟,吞云吐雾起来:“如果这搁在以前,我肯定笑你蠢,理解不了你。但这些事只有自己经历过后才会知道。”
  “不过姓顾的这几年对你,我是真的挑剔不出来半句。当年你出事情那晚上,他正在你宿舍门口等你,说是给你带了好吃的什么东西,我也记不清了。那天晚上所有人都浑浑噩噩的,我妈一直在怪自己,是不是不叫你回来,你就不会出事了。这两年老是跑去寺庙祈福忏悔。也不敢再过生日。”
  “那天晚上,唯一有点印象的是,顾行决满身是雨和血,左手的手指白骨头都翻了出来。看得我想吐,把我吓得抖了抖。”陆远说至此停下吸了口烟。
  陈颂呼吸都慢了。
  “你摔下山崖后,他自己开车去山上找你,跟着手机定位找你。结果到地方没见到你人和车,才知道你摔下去了。要不是叶闻舟和董景明赶过来,他就跳下去了。”陆远笑了下,“说是要这么下去救你,疯了他是真疯了。”
  “董景明认路说带他去,才阻止了他。他一进树林就跑很快,跟他们走散了。又跑又喊,把嗓子喊坏了,现在说话你应该能听出来和以前是不一样的吧。找到你的时候,车子是立起来的,他那手就是太用力把车翻过来,雨打滑一下折进碎玻璃窗上弄的。”
  陈颂握在玻璃杯上的指节泛白,晚风不断灌入口鼻让他好难呼吸,他心里在发着抖,眼里不知何时涌上泪水。
  陆远看着他笑了笑:“你是不是也还是喜欢他呢。”
  “这样吧,如果今年温市下雪的话,你就再勇敢一次。”
  陈颂眸间微动,抬头望向晴朗的夜空,在思考是否以此来赌上自己的勇气。
  温市常年不下雪,印象中就下过两次,一次是在小学的时候,一次是在顾行决呼吸过度的那个夜晚。让温市下雪的概率很渺小。
  思索间,身后传来一声叫唤:“陈颂,回家了。”
  陈颂转头,顾行决从客厅走来,给他披上一件外套:“吹这么久风,赶紧回家洗个热水澡。”
  “嗯。”
  “怎么哭了?”顾行决忙给他擦眼泪,看了眼陆远,“你们说什么了。”
  陆远按灭香烟,推着他们俩进卧室:“在说今年温市会不会下雪。陈颂想看雪,但温市的雪可没那么容易给他下。”
  顾行决笑了笑搂着他进屋:“会下的,我说的。”
  陆远哼哧一声:“你说下就下,你卡密撒嘛啊。”
  “就是会下啊。”顾行决说,“他会看到的,所以别哭了哦。”
  ——
  今年冬天来得很快,一月份就会过年。现在是十一月末尾,冷空气已经席卷全国。
  陈颂在等雪,雪还没等来,等来的是顾行决的感冒。
  这天顾行决领着陈颂去医院复建检查,回来睡了一下午,直到晚上八点多才醒。醒来时房间漆黑一片,没有一点动静,很奇怪。
  按照平时,顾行决早就会来叫他吃饭了,陈颂会赖床,直到顾行决搬出杀手锏,陈百岁会上蹿下跳过来舔醒陈颂。
  现在连陈百岁也不见了,陈颂开灯起床下楼去找,都没有他们的身影,难道是出去了吗?
  楼上忽然有了开门声,紧接着陈百岁就蹿了出来,咬着他的裤腿往楼上走,陈颂像是感知到什么,心一紧忙跑上楼。
  二楼后屋的房间小时候是虞黎住的,虞黎和陈升平很早就分房睡。后来被陈颂改成客房,他们从国外回来后,顾行决就一直住在这。
  房间里只有床头开了一盏小灯,床上弓起一个身体,陈颂叫了叫他的名字,没反应,开了灯爬到床上去看顾行决,这才知道他发了烧。
  顾行决一直在出冷汗,衣服被单都湿透了。陈颂去拿了干毛巾给他擦身体,一心只想着他发烧这件事,没有其他心思,掀开他的衣服时,背上的疤痕毫无防备地撞入陈颂的眼眶。
  陈颂愣在床上,血液凝固往后晃了一下,无力的手顿在半空,顾行决的衣服从指缝中溜走,陈颂垂眸眨了眨眼睛想冷静下来,顾行决不安地翻了一个身,面朝着他,神情痛苦,在做噩梦,嘴里喃喃着:“别走,别不要我......陈颂......”
  陈颂看见了他合不拢的左手以及掌心留着刀疤的右手,心像被闷在沉重的深海,被强压挤迫那般疼痛又窒息。
  “顾行决,”陈颂俯身摸摸他的头发,像曾经多少次顾行决哄他那样,温声哄着他,“我不走,我在呢。我给你擦身体好不好?你发高烧了,流了很多汗。”
  陈颂刚收回那只放在他头上的手,顾行决就猛地醒了过来,坐起身要下床,嘴里惊恐地喊着:“陈颂!陈颂!”
  陈颂抱住他说:“我在呢,我在这呢。别怕。别怕啊。”
  陈百岁扑上床对他“嗷嗷”两声,顾行决才清醒过来,流着泪把陈颂抱紧:“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没照顾好你。别走,别离开我啊,我只有你一个了,我只有你一个了,为什么连你也要离开我......我怎么放得下啊.......我真的放不下你,能不能不走,求求你,求求你了——”
  “能不能不要讨厌我啊......”
  顾行决哭得浑身颤抖,留下来的眼泪烫在陈颂的脖颈上,滚进心里,如泉水温暖他干涸的心田。那些原本顾行决在他心上种的,已经枯竭的鲜花再次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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