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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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颂扫了共享单车开回那个熟悉的小区,不新不旧,不大不小,住在里面的都是普通人。
  这是陈颂和顾墨住了三年的房子,准确来说是陈颂住了三年,顾墨回来的天数加起来说有三个月都够呛。
  陈颂开门而入,干冷的气息扑面而来,漆黑的房子里有熟悉的木质香。
  味道总能在人防不胜防时唤醒起大量回忆。
  陈颂开灯,环顾屋内,心中涌上难以言状的情绪。他深呼吸几口气,走进卧室,把衣柜里的衣服全都理在行李袋里,随后又将屋内一切能带走的东西都理了出来。
  陈颂打开床头柜,里面躺着一个矜贵的黑丝绒盒,一条早已编好还未去祈福的红绳手链,一本日记本。
  陈颂拿起黑丝绒盒打开,银晃晃的对戒灼烧着双眸。陈颂看了良久,久到眼睛酸涩才仰头闭目,深深呼出一口气。
  三年撕心裂肺的爱意已然融进骨血,怎么能说放下就放下呢?
  陈颂心中冒出一个不争气的念头,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无法回头,他的心沉重有力地跳动着,一下又一下敲打着胸脯。
  陈颂拿起一枚戒指,看着内圈的刻字,想着只要顾行决回来解释,就算是骗他,他也当做不知道。
  陈颂拿出手机,指尖在“墨”的拨通键上停留,徘徊,最终按下了。
  电话响了好几声,陈颂却听不见,心跳声比铃声还响。
  顾行决接了,出乎意料的接了,但没说话。
  陈颂心跳卡在嗓子眼,堵得他说不出话。
  无声中对方先开了口,低沉的音色没什么语气:“今天玩的挺开心啊,怎么还想得起我。”
  陈颂将心跳咽回肚子里,握着手机的指尖用力几分:“你和别人玩的也很开心。”
  “嗯哼?”对方响起一阵慵懒的嗓音,听上去心情很不错,“所以呢?”
  陈颂咬了下嘴唇,又松开:“我在家,你来。我把钥匙还你。”
  对面陷入一阵寂静,只听得到几声模糊不清,粗重紊乱的呼吸声。僵持的局面下,陈颂很想说出些挽留的话,这也是他打电话的目的。
  可当再次听到顾行决傲慢轻浮的声音,陈颂倾尽全身的勇气瞬间被骨子里的自尊打碎。他张嘴着嘴,嘴唇很轻地颤动。
  破碎的勇气还在与自尊博弈,两股情绪相互厮杀。
  陈颂心有些慌乱,越是长久的沉寂,他心底的不安越恐惧。好像下一刻再不开口,二人的关系就无法挽留了。
  勇气最终站了上风,陈颂将要出口时,对方先一步开了口:“放家里就行。我会联系人卖掉。”
  顾行决的声音异常冷漠,是第三种情绪钻进陈颂的血肉里,残暴,毫无人性地肃杀所有勇气与尊严。
  顾行决挂了电话,机械的挂断声是这场战役胜利者吹响的狂欢,是失败者的悲号。
  陈颂清隽的一张脸肌肉抽动出扭曲的神情,落下一行酸涩的热泪水。晶莹的泪珠打碎在戒指上,残存的水渍在炽光灯下折射夺目光辉。
  如此耀眼,如此刺目。
  陈颂不愿哭出声,稀碎的哽咽被生生压回喉咙里,肩膀轻轻颤抖着,指尖紧紧捏住戒指,几乎要把那枚闪耀至美的戒指刻进骨血里。
  泪水模糊了视线,只有那模糊耀眼的光芒依旧存在。
  顾行决说要把房子卖了,这给陈颂带来的伤痛是远大于顾行决今晚不来的,是远大于顾行决和别人接吻的。
  为什么,为什么要把房子这么轻而易举的卖了。为什么他能如此轻松的抽离。
  只是因为他在这个房子里生活的时间远不足三年吗?就像他为这段感情付出的精力永远比不上自己的冰山一角么?
  陈颂抬手摸去眼泪,把戒指放回黑丝绒盒里,将黑丝绒盒放回抽屉,关上抽屉,把钥匙和黑卡放在餐桌上,起身拉着行李箱走了。
  对戒,红绳,日记本,钥匙,房子,关于顾行决的一切都不要了。
  这是陈颂第一次爱人,失恋的感觉让他心如刀割。
  每日学业繁忙依旧,可过往种种回忆如同被陈颂残忍杀害的怨灵,苦苦纠缠,叫嚣。是剧毒齑粉钻入体内厮杀细胞,他疼得鲜血淋漓又无法挣脱。
  每到深夜,思念就如泉涌,陈颂每每指尖徘徊在手机屏幕上的“墨”字,身体里就有两股矛盾的情绪激烈搏斗,超负荷的精神斗争几乎要将他的身体压垮。
  他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呼吸艰难,精神无法集中顾行决之外的事。实验出错,报告出错,学生会活动出错,所有所有都被交的稀巴烂。
  陈颂就像一棵枯竭的树。
  只要一通电话,听到顾行决的声音,就能让他活过来。
  顾行决是他的水源,如果打通这个电话,陈颂也许能再一次降低底线地去挽留。
  可尊严的理智还是战胜了,即使痛不欲生,陈颂还是没有打这通电话。
  第20章
  这像戒断反应,开始最困难,时间久了就会慢慢习惯。
  陈颂早就该习惯的,他和顾行决的曾经又算不上如胶似漆,形影不离。这段时间也在慢慢戒断,只是每当生活过得好了些,顾行决又突然出现在他的世界里来打乱一切。
  若是这样的话,陈颂愿意一辈子逃避他,时间总会治愈一切的。
  生活依旧,依旧生活。陈颂在不断的自我调整中熬过了一周。这周周末打算哪都不去,待在学校的图书馆里学习。
  临近学期末,大学生将迎来学科综合考试,是故来图书馆的人很多。
  陈颂早上六点就来站了座位,桌上摆满各专业课的书本。他一头扎进学习里,从白天学到黑夜,中间没吃饭,除了偶尔会有几个瞬间思绪飘远,其他时间一直处于全神贯注的状态。
  一整天都没吃东西,深深的饥饿感在胃里叫嚣。陈颂心里上不饿,也就是没胃口,可他的身体一直在反抗,宣告着饥饿。这些天陈颂一下瘦了很多,但他自己全然不知。
  此时胃已经饿痛了,不停的打咕噜,打破了即若无声的图书馆。即使图书馆里大部分学习的人都是带耳机的,但陈颂还是有些尴尬。
  在不停的咕噜声后,他旁边的一位女生转头对他说:“大哥,别这么卷吧。别饿着孩子了。”
  陈颂:“……”
  陈颂立马收拾东西去吃饭了。
  刚起身还有些头昏眼花,坐太久腰酸背痛。陈颂感觉自己像个坏掉的机器人,都快散架了。
  京市冬夜的风异常刺骨,陈颂抱着书刚出门就被冻得一惊。原本劳累昏沉的大脑顿时清醒不少。
  图书馆前栽着两排长长的红梅,枝丫凛风而颤,花瓣缓缓飘舞。中间的沥青路上有不少情侣散步,画面浪漫也唯美,艳羡旁人。
  陈颂此时脑海里响起一个无奈的想法,要是他喜欢的是女生,会不会结果不一样。但又转念一想,还是算了吧,就算他遇到了好女人,跟着他也只会吃苦。
  陈颂收起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将怀里的书抱得往上些,挡住灌进脖里的风,垂眸收回目光下了台阶。
  往食堂去的路上有个咖啡馆,陈颂随眼一望就看到了云景笙和一位女学生走了出来。
  那个女生是黄茜,隔壁班的班长,陈颂偶尔有些年级上的事跟她打过交道。她的各科成绩也十分突出和优秀。
  陈颂大概知道二人在一起的目的是什么了。上次云景笙跟他说的,选去若阳实习的人里也有她。
  二人手里都拿着一杯咖啡,欢笑谈论着什么,看起来很对话很融洽。二人转头抬眸看向前方的一瞬,都看到了陈颂。
  云景笙率先打了招呼:“小颂,这么巧也在这。”
  陈颂眼底吊着青黑,又瘦了不少。黑发在冷风中有些凌乱,灰黑的双眸底下藏着难以言说的忧愁。云景笙很轻地皱了下眉,看向他怀里捧着的一大摞书,清白修长的手上还多了一条长长的疤痕,看得让人心疼。
  云景笙眼神示意他的书:“来图书馆学习的?”
  陈颂点点头:“嗯。”他礼貌地扬起一个微笑,看向黄茜算是眼神给她打了个招呼。
  黄茜笑得很大方:“我可听云教授说了,我们很快就是同事了。没想到在学校偶尔一起处理事情,以后还真成同事了。”
  陈颂眯了眯被风吹涩的眼:“嗯。”
  其实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一向沉默寡言,和黄茜也算不上熟,二人也就工作上有些简单的交流。
  所以在闲聊起别的话题时,他总能一句话简单几个字终结话题。
  云景笙看出他的内敛:“别在风里站着了,黄茜你先回去吧。我跟陈颂还有些事情交代。”
  黄茜道:“好的云教授。”
  “拜拜。”黄茜朝二人挥挥手离开了。
  等她走得远了些,云景笙上前一步离陈颂近了些,温和又带着些许心疼的目光在陈颂脸上游走,最后落在陈颂深灰的双眸上,与他对视:“这才几天没见啊,陈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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