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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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陈颂便被囚禁在君主打造的名为“家”的冷宫里,日日盼着君主归来。那个家也是有不少温馨回忆的,但同时伴随着痛苦又长久的等待。
  那种又想回去又没有勇气回去的矛盾心理让陈颂如海上的漂浮者,茫茫大海上只有一块狭小的木板让他支撑浪花的冲击,欲沉不沉,快要溺死却又死不掉。
  面对顾行决的狂妄,自大,侮辱。他无法轻易离开,心中的底线一退再退。
  与顾行决待在一起的每一天陈颂都清楚的知道,这样的一天总会来的。他无法割舍,所以停滞思考,一直逃避,就像今天这样。
  本来打算晚点再去兼职的,现在只想让自己忙得不要有一刻能停下来思考。
  陈颂兼职的地方是京市很出名的五星级餐厅,在后厨当助理,这已经是第三个年头了。
  当年与顾行决的初遇也是因为这家餐厅生意火爆,有不少宴会在这里举行,他忙到最后才下班,也正是因为这样,才刚刚好遇到街边晕倒的顾行决。
  三年里陈颂跟着几个大厨学会很多菜式,有时候忙不过来,陈颂也能烧上几个菜。
  陈颂到的时候,厨房里的人都有些惊讶,又有些雀跃。
  “诶小颂怎么来了啊!你不是说明儿个下午才来么。”
  “是啊是啊,这几天学校课程少了?”
  陈颂已经换好厨师服,朝他们点点头,一边围着围裙一边走到刘师傅的灶台边。
  刘师傅是带陈颂的老师,脾气相当古怪,性格执拗,也不爱说话。厨师们打趣陈颂和刘师傅是一对哑巴师徒。
  虽然刘师傅脾气古怪,但从来没为难过陈颂。厨师们说是因为陈颂做事认真利索,任劳任怨,在做菜上也颇有天赋。夸奖陈颂是刘师傅带的徒弟里最好的一个。
  陈颂对于夸奖的话并不当真,也不知如何回应,总是为难的笑笑。他并不认自己是个值得被夸奖的人,骨骼里被父母深深烙印的唾骂,早已让他失去自信的勇气。
  并且后厨的人爱和他开玩笑,拿他逗趣,他也就没把那些夸奖听心上。
  快要飘雪的初冬寒风不止,厨房里比开了暖气还要火热。刘师傅常年皱起的眉头拧起深深褶皱,一眼不眨地盯着锅里翻炒的牛肉。
  粗壮的手臂东一罐西一勺地撒着配料,脸上布满汗珠。陈颂走近后就听见他说:“过会儿侧门送来一条鱼你去取来处理一下,马上要做的。”
  陈颂回答好的,拿来一鼎小黑鼎接刘师傅出锅的牛肉,将已经调好的黑椒蜜汁淋上去。二人的配合默契,很快的完成一道菜。
  今天虽然是周五,但并不忙,后厨还有人闲聊。
  话题往往是最八卦的许可挑起的。许可年纪比陈颂还小,高中没上就来这当学徒了,现在已经是个小厨师。
  他现在手上没活,坐在椅子上嘴里叼根菜叶,闲散地道:“虽然说今天不忙,但你们知不知道今晚来的可都是大客户。”
  江姨瞅他一眼,挖苦他:“哎哟来这的可不都是大客户么。谁看不出来。”
  许可摆摆手,故作神秘地说:“这次来的可真不一样。刚才我在阿乐姐姐那,她说谢家少爷今天要来这摆宴,叫的人不多,但来的可都是那一圈的人。”
  江姨一听眉毛抬了下,切菜的手停下问:“哪个谢家?”
  许可咬着菜叶的嘴笑了起来:“还能是哪个谢家?北城四大少最狠的那个谢砚尘呗。”
  “啊?”后厨的年轻人闻言手里的活都停了下来,“他不是去部队了么。”
  就连一直专心忙碌的陈颂也是一顿,切菜的动作慢了下来。
  谢砚尘这三个字,对上当日一见的那张脸,陈颂心中不自觉一紧,心里有个不好的猜想。
  刘师傅扔给陈颂一盆菜:“慢吞吞的不如回家睡觉。”
  不管多大背景来的人物,对于后厨的老人来说早就司空见惯,刘师傅对这种八卦的行为也颇有不满。
  陈颂知道刘师傅生气了,连忙抱起怀里的菜清洗起来,心里还是克制不住听着许可说的话。
  许可看着大家新奇的目光,颇有成就感地说:“上个月中好像就回来了。”
  有人不信:“就你消息灵通,你个小屁孩还知道北城四大少了。”
  许可“哼”一声:“我怎么不知道了。我什么都知道。北城四大少谁不知道啊。”
  江姨嗤笑:“你肯定听阿乐说的呗。就你个小毛孩儿才来这儿几年还能知道上面人的事儿了。”
  阿乐是餐厅里的人事一姐,专门处理酒店的投诉还有一些纷争,也是个爱八卦的。酒店里一出现什么正主抓小三之类的新鲜事,必定从她一张嘴从前台传到后厨。
  许可被戳破后非常不服气,噘着嘴道:“那咋了那咋了,要不是我说,你们能知道谢砚尘来了啊。哼。我还知道不光谢砚尘来了,北城四大少的纨绔第一人,顾行决也来了。”
  陈颂手一抖,铁盆摔在地上砸得震耳欲聋,刚洗好的菜撒了一地。
  第14章
  江姨见许可气急败坏的脸憋着红,笑的合不拢嘴:“说得你多了解似的,那谢家的来了,顾家的来有什么奇怪吗。你说说人家为什么一起被列为北城四大少里呢。”
  “我!”许可答不上来,急得语无伦次,“我。”
  “闭嘴!”欢笑声中一声震雷怒慑众人,刘师傅拍桌吼道,“要聊滚出去聊。厨房是烧菜的地方,不想干的都给我滚蛋!”
  许可被吓得陡然一抖,屁滚尿流地一溜烟跑出去。他原来就是刘师傅带的,经常被骂个半死。此时不躲躲,今晚别想好过了。
  许可跑后众人也立马干起手上的活,装作很忙的样子,生怕刘师傅的发难。
  只有陈颂还呆愣地蹲在地上捡菜。
  陈颂再一次清楚的意识到自己和顾行决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
  他这辈子不可能去五星级餐厅吃饭,他唯一进餐厅的方式是在后厨打杂。
  “还不捡起来?你想让顾客吃灰么?”刘师傅撇头看陈颂一眼,低呵道。
  陈颂回过神,迅速捡起菜重新洗一遍。
  就算顾行决也在又怎么了,又不会碰见。
  可为什么会这么巧?为什么到哪里都能听到他的消息?这三年里从未听人说起过啊?
  这一切好像都是老天上赶着让他识相点看清二人差距,赶紧离开。
  陈颂额头浮上一层薄汗,眉头紧皱,心有些发酸。
  他为了逃避顾行决来到这里工作,可笑的是顾行决又出现在这里打搅他的心思。
  不过很快就在刘师傅的鞭笞下重新投入到工作里。
  刘师傅骂他既然没心思就滚回家明天下午再来。
  陈颂连连道歉,一旁的江姨忍不住劝了几句才止住刘师傅的脾气。
  半个小时后,刘师傅接到一通电话让陈颂去侧门接鱼。
  陈颂摘下被汗水浸没的厨师帽和口罩,洗干净手后连忙从侧门走去。
  餐厅是一栋小洋房,从厨房出去走过一个长廊就能出餐厅。刚开门一阵寒风扑面而来,带着后院的花香清新怡人。
  陈颂在厨房闷热一晚上,此时觉得十分凉爽。
  运货的司机一见到陈颂就笑嘻嘻叫他:“好久不见了小颂。”
  陈颂接过蓝色塑料箱,还能清楚地感受到箱里大鱼的游动:“李叔辛苦了。”
  李叔乐呵呵地说:“里面还有条小的,也鲜得不行,你们自己做了吃。送你们的,”
  陈颂微笑点点头。
  李叔朝他摆摆手:“赶紧去忙吧。”
  陈颂抱着沉重的箱子穿过花园,刚上两步台阶的时候,眼前的画面像无数钉子贯穿全身,将他像座雕像一般定在原地。
  走廊的拐角处站着一对人,那画面一瞬间让陈颂回到全身发憷,出车祸的瞬间。
  顾行决依旧一身不羁的黑色皮衣,脖子上的银项链在炽光灯下晃得刺眼,幽深的黑眸看着眼前人。
  他眼前那人优越帅气的侧脸依旧满目炽热与柔情,穿着和顾行决如出一辙的黑色皮夹克,酷似情侣装。修长的手指娇俏地轻扯顾行决的银项链,稍稍一拉就让顾行决的头低了下来。
  陈颂怔怔地,一眼不眨地看着,呼吸完全紊乱,端着箱子的双手发麻,像无数条毒蛇往他手心里钻。
  似是注视到角落里的窥探,顾行决抬眸捕捉到陈颂的目光。
  顾行决深邃的眼眸无法察觉地一滞,对视一瞬,眼角浮起桀骜不羁的笑意,随后垂眸深情款款地接上身前小可人献上来的吻。
  陈颂紊乱的呼吸骤然一滞,遍体生寒,心痛地好像有无数刀片肆意割裂,僵硬地抬脚逃似得跑进另一条走廊。
  窒息的感觉让他血液不流通,手脚麻得没有任何力气,跌坐在后厨的门口,大口喘着气,胡乱地呼吸着。
  可是无论怎么呼吸他都无法获得氧气,越是着急越是无法控制身体,连活着最基本的呼吸都做不到,是不是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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