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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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长辈赐福的场合是不允许节目组就近拍摄的,因此没人发现。
  纪嘉树微微一笑,应了一声,用的是当地的语言,在来这边度假时,他曾学过一些话。
  老人的目光不由朝他身后看去,盛穆在他后面,正耐心的在台阶下等候。
  老人笑了下,露出嘴里仅剩下的两颗牙。做完仪式后,他拍了拍纪嘉树的手说:“你跟你哥哥都来了,你们总是一起的。”
  纪嘉树心里泛起一阵异样的情绪,他抖动着双唇,没有说他们已经很久没在一起了。
  他眼眶微微发热,“嗯”了一声说:“我们来拍节目。”
  “我知道,他们跟我说了。你们都长大了不少,你也比以前健康了,我差点没认出来。”
  “我今年二十四了。”
  “健康长大就好,你家人一直都很担心你。”老人点点头说:“去吧去吧,跟你哥哥好好的。”
  纪嘉树从左边下了台阶,盛穆则从右边走到了老人面前。
  他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看到盛穆俯下身子,让老人将花环戴到了头上。
  这一幕与过去重合,纪嘉树眼前浮现出他九岁时,跟盛穆手牵手,被盛行谦领着来拜见老人,得到他的祝福。那会他们语言完全不通,根本听不懂老人的话,但却对他嘴里的神秘语言有了好奇。
  后来他一有空就跑来见老人,搬个小板凳坐在老人身边,跟老人聊天,两人鸡同鸭叫,竟也和谐地相处了下去。盛穆总会在傍晚时分来接他,偶尔也会陪他一起,一来二去,就都熟悉了。
  每次他们离开前,老人都会说这么一句:“去吧去吧,跟你哥哥好好的。”
  现在他们长大了,老人也更老了。
  他很开心,这次回来还能见到他。
  当地人准备的晚餐十分丰富,令人食指大动。
  桌子摆成了一排,上面摆满了各类海鲜,丁轻芸感叹道:“还是住海边好,帝王蟹都是一整只一整只的吃。”
  许怡也难得的赞同了她,说:“我从没想过有一天能看到一排的帝王蟹。”
  宋莹莹低头狂吃,陈轩浩不逞多让,大家都吃的满嘴喷香。
  吃着吃着,当地的年轻男女手牵手围着跳起了舞,唱起了歌,陈轩浩听了一会,不由跟着旋律哼唱了起来,他感到身后被人拍了一下,回头对上一个年轻小伙笑意盎然的脸,他用着带口音的普通话,让他一起去跳舞。
  他顿时变得束手无措,紧张地四处张望,发现所有嘉宾都被或推或请的离开了餐桌,来到了火塔面前,跟当地人一起跳舞。
  纪嘉树也被迎上了舞台,他的边上站着盛穆,自从他下了决心后再没有让人捷足先登过,牢牢霸占了他的一边。
  “怎么了,你们快牵手。”女生开心地说着。
  纪嘉树看了眼盛穆,他的脸映着火红的光,轮廓忽明忽暗,同一时刻,他也回头看着纪嘉树,眼里似有火在跳跃,没了平日里冷漠的疏离感。
  两人互相凝视着对方,耳边的音乐声越来越大,可他们却像被隔绝在了真空里,眼里只有对方,听不到一丝杂音。
  “哎呀,你们两个大男生牵个手而已,别磨蹭了。”这个豪爽的当地女生一把举起两人的手,将它们上下叠在一起。
  盛穆抿了下唇,将手指一根根插入了纪嘉树的指间,转眼间就变成了十指相握。
  纪嘉树感觉心脏漏跳了一拍,他低头看着相握的两只手,感受着上面传来的温热,他想抽出来,却被盛穆一把握住。
  女生又跑到纪嘉树的另一边,利落地牵起了他的另一只手,说:“跳起来,你们快跳起来,涅文大人最喜欢看人跳舞,他心情一好,就会保佑我们平平安安了。”
  纪嘉树一阵恍惚,他的耳边响起了一道比现在略显稚嫩的男声,来自十分遥远的过去。
  “小树,害羞的话哥哥陪你一起跳。他们说了,海神一高兴,就会保佑你身体健康,无病无灾。
  “我们小树也会有一个健康的身体。”
  他的眼睛微微瞪大,心里升起一股说不上是难过伤心还是遗憾委屈的情绪。
  在他身体还未彻底康复前,没有宗教信仰的盛穆也会为了他,虔诚地祈求各路神佛,保佑他健康平安。
  不止盛穆弄丢了他,他也弄丢了他。
  如果他不曾喜欢上他,或许他们会当一辈子的好兄弟吧。
  第49章
  当晚,纪嘉树失眠了。
  不知道是突然一个人睡不习惯了,还是晚上碰到了奎老的缘故,亦或者是墙壁上飞舞的树枝令他回到了儿时,总之,他就是失眠了。
  纪嘉树在床上翻来覆去,久久无法入睡,他无比庆幸自己没跟人合住,不然肯定会影响到对方。在又一次从左边翻到右面后,他掀开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看着清淡的月光透过窗纱洒在地面,听着海风卷着海浪的声音,像是大海在吟唱着一首入眠曲。他看了一眼手机,已经凌晨一点了。
  睡不着他也不强迫自己入睡,他吐出一口气,开灯穿鞋,打开门走了出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去哪里,就是忽然想在别墅内转一圈。走廊的灯是感应灯,是盛行谦发现他怕黑后换掉的,他是真心将他当成亲生儿子在养。
  随着人的脚步声,灯亮起又灭掉。
  在经过二楼的书房时,一道不属于走廊的灯光透了出来,显然有人在里面。
  纪嘉树在门口停留了片刻,手放到门把上又垂了下来。他猜到会是谁在那里,他现在是尽量避免与他独处。
  一开始在企划书上看到东济岛的名字时,他心里就有几分排斥,怕想起过去的一些事,只不过知道节目组不可能因为他就改变目的地,也就没说什么。
  他知道盛穆提供别墅有什么意图,这里全是他们过去的回忆与照片,他不会让他如愿,也不会心软。
  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他一直分得很清楚。
  纪嘉树一时也没了闲逛的兴致,转身准备回房间,就在他走出一步时,从书房里传出了盛穆低沉的声音,他说:“嘉树,是你吗?”
  纪嘉树的脚步一顿,透过书房厚重的雕花大门,似乎看到了坐在书桌前认真工作的盛穆。他垂下眼眸,扭动门把打开了书房的门。
  盛穆并未像他想像的那样坐在书桌前,他坐在房间里的欧式奶白色长沙发上,长腿交叠,手里拿着一份文档。他穿着一件灰色的圆领毛衣,脸上戴着一副金丝眼镜,室内温柔的白光照的他面容都柔和了几分,没有那么高冷,有一种别样的斯文俊秀。
  纪嘉树从来没有见过他这副模样,觉得有些新奇。
  看到他后,盛穆将文档随手扔在了桌子上,身体慵懒地朝后靠去。
  他的眸光深邃锐利,眼底不见波澜,好像对纪嘉树半夜不睡四处乱逛的行为没有一丝讶异。
  纪嘉树看着他脸上的眼镜,脱口而出道:“你近视了?”
  盛穆扶了下眼镜,说:“近了一点,不戴也没影响。”
  “什么时候的事?”
  盛穆看着纪嘉树勾起了嘴角:“去年,你在关心我吗?”
  纪嘉树翻了个白眼,吐出了四个字:“你想屁吃。”
  “又说脏话。”盛穆冲他抬了下下巴,问道,“怎么这么晚还不睡?睡不着吗?”
  “废话,睡得着我还会站在这里?”纪嘉树没什么好气地说道,他在盛穆面前就容易放飞自我。他让他别说脏话他就偏要说,跟他作对让他有种诡异的快感。
  纪嘉树无奈地想,他这跟叛逆期的小屁孩没什么区别,可却控制不住自己。
  他想反问他为什么还在这里,可看到桌上的文档,心下已经明了。他抿了抿唇,问道:“既然这么忙,为什么不退出节目?”话一开口,他就滔滔不绝了起来,像是把这连日来的疑问都问了出来。
  “你不是说港区的码头要试运行,你不去盯着?新的项目不做了?你以前不是视工作如命,卷生卷死,现在怎么变性了?晚上熬夜处理工作,白天录制节目,你不累吗?”
  问完后,他就后悔了,他皱了皱眉头,心里很是懊恼。
  他知道盛穆会怎么说。
  为了他。
  “因为你。”
  纪嘉树捂了下脸,悲哀地发现他好像对他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土味情话免疫了。
  头顶的灯光倏地一下暗了下来,黑暗一瞬间笼罩了他。
  感应灯没听到响声,灭了。
  他站在黑暗里,看着灯光下的盛穆。
  盛穆站了起来,一边说一边朝他走来。
  “我以前没有察觉到对你感情,总想着我们是兄弟,没人能分开我们。你那么乖,又见证了我跟我父亲的矛盾,知道我想摆脱他的那颗心,我知道你肯定会体谅我的。我仗着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为所欲为,肆意消耗我们的感情,却忘记感情是需要维护珍惜,情绪价值又有多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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