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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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陷在他带有酒香的冷冽气息里,纪嘉树的心跳更是快得像要从胸腔里跳出去,腿软得站不住。
  “嘴里没受伤。”确认完后,盛穆的脸色好了一些,他抽回手指,修长的指尖带出一丝银线。
  纪嘉树眼眶发红,只觉得面红耳热,快晕过去了。
  “盛穆你有病啊,有话说话,别总是突然动手动脚。”他连退几步,用力地擦着嘴巴,努力挤出平静的声音。
  盛穆丝毫没有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对,他说:“我只是想看下你的伤口,你刚才也看了我的。”
  “说了没受伤,可能今天录节目玩游戏不小心擦到了。”纪嘉树很想发一通脾气,可当目光对上他坦然的眼神,陡然泄了气。
  眼前的这个男人根本没有意识到他方才的行为对他造成了怎样的影响。
  会为此面红耳赤、心荡神摇、不能自己的只有他而已。
  太羞耻了。
  “你今天也录节目?”盛穆有些意外,“什么节目?”
  “对啊,不行吗?”
  纪嘉树虚张声势地应了一句,他被一股从心底升起的自我嫌弃与厌恶深深攥住。
  盛穆总能轻而易举地动摇他,让他觉得他下的决心就是个笑话。
  “你怎么了?”感觉到纪嘉树的情绪有些不对头,盛穆再一次朝他伸出了手,这一次他被纪嘉树毫不留情地狠狠拍开。
  很响亮的一声“啪”,拍完后两个人皆是一愣,彼此间流淌着一股微妙的气氛。
  直到盛穆的手机响起才打破了两人的尴尬。他接完电话后,看到纪嘉树正看着他,两人对视,他说:“嘉树,飞白遇到点麻烦,我必须去一下。”
  纪嘉树死死咬着嘴唇,一声不吭。
  又是这样,每次都这样,只要陆飞白有一点事情,他就会毫不犹豫地抛下他离开。
  明明前一秒还在关心着他。
  有时候他宁愿盛穆对他不好,这样他就能狠下心放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给一颗甜枣打一巴掌,一点点凌迟他的心。
  “我叫舒年送你回去。”
  纪嘉树说:“好。”
  不要走。
  选择他一次吧。
  心像被开了个窟窿,汩汩往外流血,为了不让自己露出扭曲难受的表情,他甚至挤出了一个笑。
  为什么还不习惯,为什么还不麻木,为什么还要对他抱有期望?
  盛穆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回头看了纪嘉树一眼,他站在昏暗的光线下,脸上还挂着一抹笑,琥珀色的眼睛像裹了一层雾,让他莫名觉得他们之间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加速流逝。
  第16章
  可能是情场失意,职场得意。纪嘉树的演艺生涯又有了起色。随着《快乐星期六》的播出,网上渐渐有了他的正面评价。
  一开始只是小范围的讨论,被赵小莫发现后告诉了徐青,徐青便抓住机会下了不少红稿,推波助澜,他又让赵小莫把纪嘉树过往的角色剪辑到了一起,买了个热搜高位,成功扭转了一些网友对纪嘉树的负面印象,甚至还吸到了几个粉,开始自发考古。
  能让陈耀阳花尽心思培养,一出道就红并且拿到电影新人奖,纪嘉树自然不单单靠的长相。
  [没想到他是这样的纪嘉树,演得也太灵了,呜呜呜,好心动。]
  [这是慕寒的扮演者?这两年好像都没怎么看到他了,我还以为这个演员退圈了,原来还在吗?]
  [他的黑料到底怎么回事,有没有人辟谣,我有点想粉,他真的长得太好看了,我全程盯脸,想舔。]
  [……实不相瞒,我也有点想粉他了,才22岁,演技就这么好,很难得啊。]
  [路过,曾经是纪嘉树的粉,他那些黑料基本都是子虚乌有的,跑路只是看他被黑,气的心梗受不了,他人真的很好的,根本不是网上说的那样。]
  [你字多,我信你。]
  陆续又有新的资源找上了门,一个网综的飞行嘉宾,两个广告推广,还有剧本,是个小成本的网剧,虽然是男主,但班底太差,拍了很大可能白拍,徐青不大满意,他想把纪嘉树往大制作里推,多上星刷脸,纪嘉树却认为,以他现在的名气,能演男主实属可贵,成绩不好就当磨炼演技,累积经验了,而且接了这个剧本,跟他考虑出国的事也不冲突。
  徐青尊重他的意见,接着他又运做了下,凭藉着纪嘉树一年前出演的某网剧男二,给他拿了肥鹅平台年底盛典一个分猪肉奖,这个角色当时也小有水花过,如果不是名声太差,他去年就该拿到。
  男人哪有搞事业香。
  纪嘉树一头扎进了奋斗的海洋,忙了起来。
  比起暗恋一个毫无可能的家伙他更应该专注自己的事业。
  这句话他曾无数次地对自己说过。
  时间久到从学业变成了事业,从12岁的少年变成了22岁的青年。不变的是,他们的关系永远在疏远-靠近-疏远中反覆循环,即无法后退,也进不了一步
  盛穆把他困在名为弟弟的牢笼里,不允许任何人破坏这层关系,连他自己都不行。
  拍角色定妆照时,他看到了陆飞白发的朋友圈,不想再被影响到心情,陷入郁郁寡欢的他想把他屏蔽了。以前不屏蔽,是出于他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阴暗心里,想从中窥探到他跟盛穆的私下来往。
  现在没有必要了。
  可他却不小心点了进去。
  视频里,陆飞白对着镜头笑得很好看,海风吹着他身上的白衬衫瑟瑟作响,背后一抹橙黄色的夕阳,余晖在海面上散尽碎银,美得晃眼。
  几只海豚跃出波光粼粼的海面,跟着游轮乘风破浪,一路向前。他用手指着,扭头朝镜头外兴奋地喊道:“穆哥,你快看海豚!”
  一道低沉的声音传来:“看到了。”
  视频到此结束,猝不及防的。
  纪嘉树又重新点了播放,直接拉到最后听盛穆的声音,他的音色是他最喜欢的男低音。他知道这是被他拒绝了的游轮派对,陆飞白不会错过任何待在盛穆身边的机会,更何况这是为他庆祝,他肯定更加上心。
  他不去,是因为害怕。害怕看到盛穆用他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眸温柔地、深情地凝视着陆飞白,害怕他会掉入深海,被冰冷的海水吞噬。
  纪嘉树对陆飞白,生气过,嫉妒过,也怨恨过,这些黑暗负面的情绪在日积月累中堆积成山,汇集成海,差点把他压垮。
  此刻看着视频,他的内心倏然平静了下来,这些困扰纠缠他多时的阴暗情绪似乎在如潮水般退去。
  纪嘉树想起小学一年级的时候,他被几个高年级的学生盯上,每天放学都被叫到小树林里,打着交朋友的名义让他交出身上的钱。
  和现在的他相反,那会的他乖巧又听话,头发卷卷的,讲话细声细语,白白嫩嫩、软乎乎的像个瓷娃娃,一看就很好欺负。
  他以为他们真想跟他交朋友,很开心,他在学校里都没有朋友。
  因为幼时的经历,他很怕生,一个人待在座位上不吵也不闹,几乎从不主动跟人讲话,落在他同学眼里,他就是个长得漂亮,性格古怪的同学,大家想接近他又不敢。
  久而久之,他就被“孤立”了,除了收作业、背课文外,没有同学跟他说话,更别提跟他玩了。
  纪嘉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看着别的小学生三五成群的一起玩,他很羡慕,却不敢主动搭话,怕看到他们嫌弃、厌恶的脸。
  他是被父母抛弃,没人要的小孩,是野种,是赔钱货,是拖油瓶……外公外婆、舅舅舅妈都这么说他。
  他是不配得到喜欢的笨蛋。
  他们是大人,说得肯定不会错。
  纪嘉树把盛行谦给他的钱都给了他们,满心以为他们会带他玩游戏,玩奥特曼卡牌,可他们拿了钱就走。
  不过他们约定了第二天来找他。
  他想,也许他们今天有事,第二天就会跟他玩了。
  到了第二天放学,他们果然又来找他,这次还带了更多的人来。
  纪嘉树渐渐发现了规律,他们只在放学之后来找他,还总把他带到没人的地方。
  被勒索了一周,他慢慢意识到了不对,鼓足勇气对他们说:“哥哥,你们能陪我玩奥特曼卡牌吗?我们班的同学都在玩。”
  他们分钱的手一顿,抬头嘲讽的看了他一眼。领头的男生来到他面前,推了他的头一下,讥笑道:“想玩卡牌?”
  纪嘉树点点头,脸上堆起讨好的笑:“想玩。”
  众人哄堂大笑了起来。
  纪嘉树一脸迷茫,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有什么值得他们这么笑得,但看他们笑得这么开心,他也觉得高兴,于是也笑了。
  这是他在舅舅家的生存之道,不能惹他们不开心,要努力巴结讨好他们。
  “傻子吧,这个人真是个傻子。”
  “哈哈哈哈,妈的,笑的我肚子都痛了,你不会真把我们当朋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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