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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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西岭闭了闭眼睛,低声说:“我怕我保护不了你。”
  即使他的声音很轻,但封燃还是在第一时间捕捉到了,他立即高傲地、冷冷地回应:“我不需要你保护我,我自己能把自己保护好。”
  宋西岭第一次觉得言语是那样苍白无力。
  他其实不喜欢跟人吵架,因为吵架解决不了任何事情,还会激化矛盾,而且他也不怎么会吵。
  他和封燃吵过几次,封燃是那种一吵起来就拼命放狠话的人,宋西岭每一次听他犟着脾气嚷嚷,都感到心疲力竭。
  他放软声音说:“封燃,别这样。”
  他话音刚落,封燃腾地站起来,接着像一支离弦的箭般冲出了房间。门把手磕在墙上,发出巨大的碰撞声。
  考虑到他喝了不少,神志或许没那么清楚,宋西岭没怎么犹豫就跟着跑了出去。
  刚追了没几步,忽然从过道伸出一只手,牢牢地拉住他的胳膊,把他往旁边一带。
  这手法,这力度,宋西岭用脚趾头都能想出这人是谁。
  他无心去想傅珩之为什么还在这里,一抬胳膊,用力把那只手甩下去,然后抬头看到了傅珩之,他正深深地凝视着自己,用他那双一眨不眨的、幽深的瞳孔。宋西岭仿佛看清那里面装满了成吨的寂寞,马上要溢出般,压得他心烦意乱。
  这么一耽搁,封燃的影子早就不见了。
  他转身就走。
  傅珩之又拉住了他。
  宋西岭转过头来,怒目而视。
  傅珩之说:“你要去找他?”
  “不然呢?跟你在这里耗着?我没那么多时间。”
  “那我陪你找。”
  “随便。”
  宋西岭去楼下绕了一圈,说出封燃的穿着打扮,保安说没见着有这么个人出来,他又跑回楼上。
  正巧碰见傅珩之下来,说:“他在卫生间。”
  宋西岭终于松了口气。
  两人一起往楼上走的时候,傅珩之突然说:“你抽烟了?”
  宋西岭没回答。
  傅珩之突然伸手掰正他的肩膀。
  宋西岭触电一样躲开,语气厌恶:“别碰我。”
  傅珩之的手颤抖了一下,慢慢地放了回去。
  宋西岭继续往上走,傅珩之在他身后紧紧跟随着。
  “你什么时候学的抽烟?”傅珩之说,“跟谁学的,任河?”
  “跟你有什么关系。”
  “对身体不好,而且容易上瘾,少抽。”
  “对身体不好的事多了去了。”宋西岭呛他。
  “西岭,”傅珩之轻叹了口气,“可以跟我好好说话吗?”
  “不,我没心情,也没时间。”
  “不会耽误你找人。”傅珩之慢慢地说,“今天是你的工作室第一次开展,我很为你开心。虽然实际参观人数可能不多——估计在一百五十以下,但这已经是个很好的开始。以我过往的经验,不足之处也的确存在,比如选址问题,以及主题与内容关联性不够等等……这些都需要你以后慢慢学习。”
  宋西岭虽然心情仍旧着急上火,但还是从一开始的不耐烦变成最后认真地听,因为他发现傅珩之很精准地指出了问题,而且这些问题都非常致命,是他考虑过的。
  他本来还想找个理由把傅珩之打发走,现在也拉不下脸了。
  傅珩之说:“而且,今天……不,昨天,是我的生日。这可能是个巧合,但这是我这辈子遇到的最美好的巧合,谢谢你送我的礼物,我很喜欢。”
  身后传来一声轻笑。他这番话说下来,宋西岭上楼梯的脚步倏忽停止,纵然心里万般焦急,但还是难受得呼吸都乱了。
  他怎么能不知道,他怎么会不知道?
  傅珩之的生日,那串不长不短的数字,他早就牢牢地刻在心里,他痛恨自己为什么永远记得这么清楚,可医生说这串数字在他脑子里形成了长期记忆,他有可能这辈子都忘不掉。
  可傅珩之不知道他记着,也不知道他为了每年的那一天,付出过多少东西。
  从始至终,只有他一个人唱这出独角戏。他所有的担忧、纠结,所有的辗转反侧、彻夜难眠,在傅珩之的心中,只是一个不错的巧合。
  第81章 刚刚好
  或许是见他没什么反应,傅珩之说:“真是特意安排?”
  “少自作多情。”宋西岭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四平八稳。
  傅珩之没再说这件事,安安静静走在他的身后。他们很快到达目的地,但宋西岭把整个卫生间绕遍,都没有看见封燃的半个影子。
  空空荡荡的卫生间里,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面无表情地想:又被耍了。
  他就不该相信傅珩之的话。
  他从门口出来,看到正低头看手机的傅珩之,深吸一口气,说:“你故意的吧?你知不知道封燃喝多了一个人——”
  傅珩之抬起头来:“怎么会。我也是刚刚看到,卫生间旁边还有个楼梯,他可能刚好从那里下去吧。任河联系我说已经接到封燃,别担心了。”
  宋西岭打开手机,恰好收到任河的信息。他突然非常烦躁。不知道为什么,在傅珩之的面前,他总是有点控制不住地想无理取闹一下,好像这样才能纾解心头的不快。
  “行,我们去看监控,看封燃到底有没有来过这里。”
  “……西岭。”傅珩之有点无奈。
  宋西岭看着他这个表情,这个他从前常常露出的,仿佛在说“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的表情,更加心烦意乱。以前到这种时候,傅珩之总会直接伸手摸一下他的头顶,有时候轻有时候重,视他情绪而定。
  他恨极了在某些时刻下自己超常的记忆力。
  他快步走下楼梯。
  到达楼下时,傅珩之叫的车恰好到达,他做事还是这样面面俱到,让宋西岭无话可说。
  舒服是舒服,但总是有点憋屈。宋西岭坐在软硬适中的坐垫上,心想。
  给封燃打了好几个电话都被拒接后,他已经做好了面对所有问题都沉默一路的打算,没想到傅珩之也没有任何开口的意愿,车窗的倒影里,他疲惫地靠在椅背上,闭上了双眼。
  宋西岭才想起他晚上被灌了不少酒,应该是醉的才对。
  他看着那个模糊的倒影,皱了皱眉,不由自主地开口,声音很低:“你醉了?”
  傅珩之却真真切切地听见了,他回答:“嗯,还好。”那几个字比宋西岭的问题还低,仿佛刚溢出嘴角,就要消散在空气中一般,几秒钟之后,宋西岭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幻听。
  当汽车停在那个熟悉的路口时,宋西岭已经懒得去问傅珩之是怎么知道他家在这个位置的——反正傅珩之神通广大,什么都查得到。
  只要他没法进去就行,这样他的家人就是安全的。
  傅珩之向他微笑,挥手,他全当没看见。
  第二天他到了场地,等待一上午都没见着封燃的身影。
  倒是傅珩之来得勤快极了,大包大揽了几乎所有的活儿。甚至还和在场的参观者聊了起来,二十分钟后一群人纷纷承诺之后还会支持他们工作室的展览。
  但是,宋西岭一下午都感觉到非常不对劲,他继续给封燃打电话并且直接找到了他的住处。
  家里敲门没人回应,路过一个邻居,说上一次见到封燃,还是很久之前,或许他早就不在这里住了。
  宋西岭开始怀疑傅珩之又做了什么事情,拿出手机联系到任河,对方却告诉他,之前的确把封燃送回了家,但之后就没有再联系了。
  “你找不到他?”任河说,“没准又去什么地方浪了,别理他,过几天自己就回来了。”
  宋西岭挂断电话,心头隐隐不安。直觉告诉他这次不太对劲,和以往他们每一次争吵过后,都不太一样。
  是他这段时间以来,忽略了封燃的什么情绪吗?
  这份担忧一直持续到第三天,个展结束那天。
  当他和傅珩之把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完毕后,他们一块回到了工作室,刚刚打开门,宋西岭就闻到空气中一缕淡淡的烟味。
  他天生对烟味特别敏感,那是封燃偶尔会抽的一种。刚开始不知有多少次,封燃在工作室大肆抽烟,宋西岭次次都说他,说得他终于心烦无比,再也不在这里抽烟了。再后来封燃主动把烟戒了,宋西岭很久没见过他抽烟。
  他慢慢地把整个工作室都绕了一圈,没有任何特别之处。直到坐到沙发上时,桌面上的一张褐色信封引起了他的注意。
  意识到那个信封是他和封燃之前一起挑选的时候,宋西岭的心情突然变得很差。
  窗外的喧闹声变大,他回过头去,只见傅珩之把所有的窗户打开,然后走到了他的身边。
  宋西岭察觉到他探寻的目光,说:“你和封燃说了什么。”
  “什么?”
  “在酒吧的那天,我走之后,你对他说什么、干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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