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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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长松不愿意让他回来。他这个大儿子从小优秀,从小聪明无双,越长大,分隔时间越久,他越摸不清他的心思。面对傅珩之那双平静的,漂亮的眼睛,他能从中看到已故前妻的影子。他感到不寒而栗。
  可是傅珩之偏要回来。他有学识,有胆识,凭借着在大学里积攒的丰富人脉,几乎没怎么费力气,就拿到了娱兴高层的位置。
  执行总裁没什么了不起的,不过是给老板打工而已。傅珩之知道,傅长松并不在意他。可是如今,一切都变了,他合并了盛世,成为了娱兴第一大股东,他蛰伏数年,为的就是这一击。
  傅长松的人际关系网络盘根错节,他的资本也不在朝夕之间积累出来,想要扳倒他,必然要牢牢隐瞒一切可能被发现的细节,付出极大的努力。光是为了打点傅长松的左膀右臂,就花掉了他将近一半的积蓄。
  傅珩之垂眼看了看自己的手,他早已在母亲的墓前发誓,要将傅长松亲手送进监狱。他这个可怜的亲生父亲居然现在才知道,还企图像小时候那样随随便便地吓唬他,真是蚍蜉撼树,不自量力。
  傅珩之闭上眼睛,心情有些愉悦。他缓缓地畅想,让傅长松如期入狱,家里那个妖艳无脑的小三该是何等惊慌失措,那个不学无术的孽子该会怎样痛哭流涕?
  ——足够了。只要让他们尝到自己当年的痛苦、难堪,他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至于沦为谈资或者笑柄?他一点都不害怕。他更不怕变成别人嘴里不仁不义的不孝子。
  从他的母亲积怨成疾、惨淡离世,父亲迎娶新欢的那天起,他就再也没叫过那人一句“爸爸”。
  他的爸爸早就死了,死在了他少年时编织的自欺欺人的、一家四口的温馨梦境,被傅长松和他带回家的小三、私生子狠狠摁在地上踩碎、磨烂的那天。
  第29章 傅家风云
  第二天,待傅珩之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
  他睡眼惺忪地盯着手表的时间,有些难以相信地顿住了。可能有十多年,除了倒时差以外,他的作息都堪比一台精准的机器,睡懒觉像上辈子发生的事一样久远。
  照例拿起手机处理信息。娱兴刚刚经历一番动荡,虽然还没有正式公布收购盛世,但圈内没有新鲜事,消息从社交网络飞速散布,不少知情者都向他发出真诚或虚伪的祝贺。傅珩之挑拣着相对重要的一一回应了,手指在滑动到某处时,突然停了下来——那是和宋西岭的聊天框,上一条消息,还是三天前,他发过去的:“东西多不多,搬好家了吗?”
  而对方,整整三天没有回复他。
  回忆了一下,似乎是宋西岭要搬家,但正好赶上自己出差,所以没能及时联系。
  傅珩之没有迟疑,立刻拨通了电话。短暂的嘟嘟声过后,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话筒传来。
  “喂,您哪位啊?”对方似乎在吃面,一边吸溜一边不大清楚地问。
  “凌斯寒?你拿着宋西岭的手机干什么?”傅珩之没留意其他,有些奇怪地道,“把手机给他,我有事问他。”
  对面传来碗底和桌面撞击的声音,紧接着凌斯寒没好气地说:“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傅总。真不好意思,宋西岭现在没法接您的电话。”
  “……他干什么呢?”傅珩之睡得太久,头脑有些发懵,他仔细回忆了一下宋西岭的工作安排,最近他好像也没有什么事情需要忙这么久,连消息都没时间回复、电话都没法接的。
  “干什么?”凌斯寒腔调阴阳怪气,夸张地拉长声音,“宋西岭生病了,在医院里睡了整整三天。我不知道傅总究竟在忙什么,忙到现在才想起给他打个电话问一句。不过你放心,等他醒来后我一定让他马上和你解除协议,绝对不会再给你添任何麻烦。”
  还没来得及再说一句话,“嘟嘟”声响起来,凌斯寒挂了电话。
  “……”傅珩之抓着手机,半天才反应过来,宋西岭生病了。
  是了,之前,宋西岭和他提过,自己去医院看病。好像……是胃病?当时自己还说,然后带他重新仔细检查一下。
  后来却没有检查。因为什么事耽搁了?傅珩之扶着额头,努力回想着前几天的场景。下了邮轮后,他直接去了公司,虽然没什么着急的事情,但乱七八糟的工作是永远做不完的,而宋西岭也没有主动来找他。
  所以不是耽搁了,是两个人都单纯地忘记了。
  傅珩之揉了揉太阳穴,打开消息框,输入了一条新消息:“醒后来找我。”
  -
  傅家上下最近笼罩着一层阴云。
  傅长松已经将近一个星期都没有踏进家门一步了,杨茹芬天天给他发消息、打电话,对方一概已读不回处理。她看着各大平台上那些捕风捉影的新闻,一天比一天慌张。京城的太太们也有旁敲侧击打听的,杨茹芬压根不想理会,然而碍于面子,只好笑脸相迎,一遍遍地解释傅长松没有进监狱,那个什么傅珩之和他们关系也很好之类,即使这些话连她自己都不相信。
  巨大的电视屏幕上播放着她最爱的肥皂剧,然而她现在没有一点心思看,在沙发上如坐针毡地抓着手机,隔三秒刷新一次消息。忽然,耳边传来喀嚓喀嚓的声音,杨茹芬神经紧绷,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猛然一转头,竟是自己肥猪般的儿子,悠哉游哉地抓着两大包薯片往嘴里塞,头上还戴着个耳麦,哼着歌往厨房走。
  一股血从胸口直冲天灵盖,杨茹芬箭步冲上去,扯下了他的耳麦,破口大骂道:“还吃,还吃!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一天到晚不务正业,成天待在你那个猪窝,朋友朋友没有,学习学习不行,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东西来?”
  “妈你又发什么神经?”傅天锡莫名其妙的,“我吃点东西怎么着你了,你自己心情不好别拿我撒气,有本事找爸甩脸子去啊!”
  杨茹芬气得嘴唇直哆嗦:“你、你还有脸说你爸!你今年多大了,你爸出了事,你还能安安心心地坐在家里面。别说比得过那个傅珩之了,你要是比得上他一半,我现在也不至于这样!”
  傅天锡把薯片一扔,梗着脖子呛她:“爸出事又不是我干的,你跟我较什么劲!你每天吃的喝的用的全靠爸,现在爸出事你倒来怨我。你这样,又能比得上傅珩之他妈多少?”
  “傅珩之他妈”五个字就像一根锐利的刺,多年来早已跟狠狠地扎进杨茹芬的心里,被傅天锡口无遮拦地提起,如同把那根刺连带着心脏的血肉一起撕扯下来。
  “你……”杨茹芬面色发白,瞠目看着这个没轻没重的白眼狼,气不打一处来。两人气喘吁吁地僵持在客厅,谁也不肯退让,她心中酝酿着更加难听的话,准备好好敲打敲打不知天高地厚的儿子,不远处的大门忽然从外打开了。
  母子俩齐齐回头望去。回来的人不是傅长松,而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她穿着雪白的棉袄,系着一条红色的羊绒围巾,衬得脸颊白皙明艳。
  “妈,哥,你们怎么又吵起来了?我刚刚在外面都听到了。”女孩一边说一边脱下外衣,走了进来。
  傅天锡扭过头去:“妈更年期到了,烦得要死。反正我是不伺候了,我明天就收拾行李去鹿城住。书柔你这几天早点回来,免得她饿死在家。”
  “你说什么?你敢!”杨茹芬指尖掐进傅天锡的脑门,眼睛眉毛齐刷刷竖了起来。
  “好了好了,”傅书柔打着圆场走过来,“哥,你让我买的东西我放门口了,你去看看,应该还新鲜。”
  “是鱼子酱和鲍鱼吗?”傅天锡顿时回过头来,瞬间忘记了跟母亲的不快,期待地问。
  “是,我晚上托朋友带回来的。”
  “太好了太好了!”傅天锡双眼放光,转身欢快地向门口小跑。
  “书柔,你这时候回来……”杨茹芬焦急地说了一半,傅书柔轻轻“嘘”了一声,她知情识趣地闭上了嘴。
  看傅天锡离开,傅书柔揽着杨茹芬坐在沙发上,片刻后低声道:“妈,我知道你担心爸。我今天见到他了,他没什么事,最近风声太紧,他暂时没办法回家,你身体不好,就在家里好好休息,等他回来就好。”
  杨茹芬半张着嘴,有些惊愕:“书柔,你真见到你爸了?他,他……”
  “你放心,爸真的没事,有我在呢。我已经找好了律师和证人,双方的意思都是希望你和哥最近不要抛头露面,尽量少上网发表言论,否则会影响他们的处理效率。”
  “好好好,我不出去,我不出去。”杨茹芬抓救命稻草似的紧紧抓着女孩柔软的手,泫然欲泣。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和儿子面临这样的灭顶之灾时,站出来撑起这个家的,居然是傅书柔,一个跟她没有血缘关系的女孩子。
  傅书柔是傅长松前妻的女儿,虽然不像傅珩之那样从小被送出去,但也一直念寄宿制学校,回家的日子寥寥无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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