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婚正配 第3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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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得此刻有心情有时间,缓步一一仔细打量。
  转眸望去时忽然顿住,不可置信瞪圆了眼。
  水榭对面的长廊中一道穿着白衣的纤细背影,怎么,好似嘉姨?
  眨眨眼还在,忙快步绕过花圃向水榭跑去。
  紧盯着那头,生怕一眨眼就不见人影。
  可绕过怪石总挡住视线。
  刚跑过去,没等站定就见那道人影忽然回身向她望来。
  “嘉姨……”
  她低喃。
  正要扬声,一眨眼,那道人影就如烟一般消失于盛起的阳光之中。
  跑了一身汗,又骤然出了一背冷汗,一阵风来,柳清卿跌倒在地。
  浑浑噩噩回到房中,钻回被窝。
  过了许久身上才有了热乎气。
  刚刚看到的到底是嘉姨还是嘉姨的魂魄?
  难不成她起的太早花了眼?
  一遍遍回想,想到头都痛了。
  没等用了早食便起了热。
  李嬷嬷见小姐一直不出来,便进来叫,只见小姐的脸烧得通红,立时觉得不好,忙遣青橘去寻府医。
  谢琅想起要知会夫人摄政王妃那宴请之事,正往正院回。
  碰见行色匆匆的府医,不由问,“这是怎了?”
  府医忙道:“说是夫人起热了。”
  谢琅一听肃神,加快步伐。
  等到院中,李嬷嬷已命人煮好的第一锅热水,正兑井水要给小姐擦拭额头。
  见谢琅回来,也顾不得,眼里只有小姐。
  府医诊脉后,只道还好只是着凉起热,吃三日汤药便好。
  开了方子,又让药童去拿药。赵盼生嫌药童慢,跟着一道去了。
  李嬷嬷与青橘一人一边给小姐擦拭手心手臂。
  谢琅立于床边,俯身探了探她的额头,“怎忽然起热了。”
  李嬷嬷便将小姐晨起出去的事说了,只觉懊悔,应给小姐再加个披风才是。眼睛都急红了。
  谢琅在李嬷嬷面上扫视一圈,又收目光。
  隐约只觉不对。
  不过片刻,铜盆中的水便凉了。
  李嬷嬷与青橘小心拉下小姐衣袖,一同出去换水。
  房中静下来,谢琅低眸瞧见她唇瓣在动,好似要说什么。
  询问两声她不应声,只好俯身到她唇边,却听她轻声喊,“嘉姨……”
  骤然神色大变。
  第33章 “我心中为何要有她?”……
  几乎瞬间,万物皆灭,谢琅只能听到自己粗重的呼吸声。
  脑海轰鸣,正要再问,却听将近的脚步声。谢琅起身,克制站到一旁。
  李嬷嬷与赵盼生沾湿巾帕一遍遍擦拭柳清卿的额头,青橘那边也煎好了药,几人又伺候柳清卿用了药。
  虽初初不肯启唇喝药,但李嬷嬷将柳清卿揽在怀中低声哄,费了半天劲总算将药喂了进去。
  谢琅就如柱石般一直立在一旁。
  李嬷嬷也是有眼力见的人,待忙活完,见药起了效小姐不再发热睡沉稳了便收拾好退出正房。
  出去后,李嬷嬷喜不自胜。
  压低嗓音跟赵盼生道:“瞧姑爷现在对小姐跟眼珠子似的,刚刚一错不错地瞧着。”
  赵盼生闻言却回眸望向已经合紧的门,收回目光犹疑轻咬唇瓣,正要紧两步追上李嬷嬷开口时只见谢伍从垂花门过来。
  谢伍瞧见她,目光先是一顿,而后目光挪向李嬷嬷先朝她颔首,再朝赵盼生点了点头。
  “嬷嬷好,赵姑娘好。”
  李嬷嬷讶异止步,旋即温和笑开,“谢伍哥好。”
  整个院子都这么叫谢伍,年纪轻的还好,这李嬷嬷猛然随他们一般这样唤他,臊得谢伍脸立刻热了,眼神闪烁快速瞥向赵盼生又立刻收回。
  还好黝黑消瘦的脸倒看不出红了,忙往正房指了指,“我去寻大人。”
  李嬷嬷笑眯眯:“夫人刚睡下,谢伍哥轻着点。”
  谢伍慌乱点头,似乎变成了老鼠,身后有猫追似的加快了脚步。
  李嬷嬷与赵盼生绕过石径进了厨房,等瞧不见人时李嬷嬷才感慨了一句,“倒是稀罕了,闷头闷脑的谢伍哥如今见着我们还说上话了。”
  赵盼生垂眼藏起眼底幽深。
  没等赵盼生回答,才想起来又问,“你刚刚要跟我说什么?”
  赵盼生摇头笑笑,“忽然忘了,等我想起来再跟您说。”
  李嬷嬷睃她一眼直皱眉:“我就说上回那黑芝麻给你,好生补补,你非推脱。什么都别多说,一会儿就给你送去,你这就是年岁小的时候耽误住了,年纪轻轻哪能这一时半刻就忘了事……”
  “不过这谢伍倒跟最初瞧着不同,以为是冷肃的性子呢,到底是个半大小子。”
  李嬷嬷都过知天命之年,说句不敬的,在她眼里谢琅也是个大小子。
  李嬷嬷不住地唠叨,赵盼生却一言未驳,面带微笑耐心听着。
  在遇到小姐之前,从未有人这样对她好。
  小姐是好人,小姐身旁的人也是好人。
  她因小姐捡回一条贱命,自是要为小姐死而后已。
  正房内,谢琅依旧立于原地未动。
  若仔细瞧,才能发现他背于身后的手正在颤抖。
  成婚以来,他知柳清卿的性子,虽些许天真,但性情沉稳,断不会胡言。
  这是从母亲失去踪迹以来,第一次有人说见过母亲。
  为何他确信母亲未亡,只因他与嫡姐做了大不敬的事——趁夜深人静,挖了母亲的坟。
  厚重的棺椁中根本没有母亲的尸身!
  母亲嫁得早,生育嫡姐时也不过十六岁,十八岁有了他。
  母亲当初十五岁时可是提枪随父亲上了战场的女中豪杰,母亲英姿飒爽,身体强健,每日晨起都会练枪。
  如今还未到知天命之年,怎会忽然辞世?!
  母亲消失时他并不在京城,但隐约知晓父亲与母亲好似有些什么事,嫡姐也说偶然撞见过父母争吵。他也撞见过。
  可从前那些年,他们素来恩爱,从未吵过。
  盼望许久的消息就在眼前,谢琅只觉浑身血脉翻涌,只有紧攥成拳才能克制不惊扰柳清卿。
  艰难等了半个时辰,见她眼睫颤抖有苏醒之势才立时迈步过去。
  却因站立太久腿发僵,一时跪倒在床边。
  噗通一声闷响,柳清卿惊得立刻睁了眼。一侧头便看见谢琅正跪坐在床边,有力的手掌正撑着床边。
  心头不禁一股热流涌动,她隐约知晓自己身子不适,但没想到谢琅居然会在此一直守着她。
  “夫君……”
  刚吐声就被他握住了手,“现在感觉可好?”
  柳清卿品了一下,好上许多,脑袋也不再昏沉。
  “许是今晨出了汗又吹了风才起热的,没甚大碍。”
  “今晨怎了?”谢琅循循善诱。
  柳清卿这才猛然忆起,忙回握住谢琅的手挣扎要坐起身。谢琅扶住她的肩膀,在她坐稳后也坐于她身侧。
  “我今儿醒得早,忽然想去花园逛逛……”
  自她知晓嘉姨可能还在后,便知此事非同小可。但又不能让谢琅知晓自己上回听到的呓语,便只能将能记起的每一刻每一处细节都说与他听。
  “我正看那怪石时,从石林缝隙看到一道身影。”
  柳清卿眯起眼仔细回忆,仿佛时光拨回一个多时辰之前,“只看背影就觉得好似嘉姨,我便盯着那人往水榭那头跑,许是跑声惊醒了她?待我将到廊边还未来得及定睛细看,就见那人回眸望来……”
  抬眼看向谢琅,见他目光如炬,俊脸绷得紧便只觉惭愧,“待我再看,那处便无人了。”
  谢琅吞咽喉咙,唇角牵起一抹笑勉强安慰她,“不碍事,许是看错了。”
  话虽这样说,却转了话头便问,“可看清那人的脸?”
  便是柳清卿想说看清也无法,只能愧疚摇头,“晨起湖上雾蒙蒙,看不大清。”
  若不是与嘉姨熟悉,光看背影她也不敢认的。
  “莫想这些,应是昨夜未歇息好看茬了眼,母亲已辞世,怎可能瞧见她?”
  静默片刻,谢琅抬起手,在空中悬停一瞬又轻轻拍拍她的手背,安慰她,“人间也无魂魄这些怪哉乱道的东西,莫要自己吓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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