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探案手札 第55节

投票推荐 加入书签 留言反馈

  第95章 鲜卑
  寒风呼啸, 带起屋檐角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
  木凳拖过地面的声音响起,随后杯子跌落在地,两人顺着声音望去, 原是躲在角落那人意图逃跑,一个趔趄撞到桌上,带落桌角的杯子。
  见此苏念麟眸子一厉, 指尖银光闪过, 一把匕首插在那人脚边, 那人顿时脚一软跌倒在地, “别杀我,我是被他二人骗来的,与我无关。”
  那人瞧着跟前的匕首, 顿时吓破了胆, 手脚并用向后爬去,口中不住的嚷嚷着。
  方才说话那男子见此,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心中懊悔万分, 竟寻了这么个软骨头来此替玉娘办事,他眸中含着歉意, 扭头望向李玉, “玉娘, 莫要向他低头。”
  哪知那几人恍若未觉, 连平日里总是对自己笑脸相迎的李玉亦是未搭理自己, 只见她跪在苏念麟脚边, 仰着满是泪水的脸颊, 满目凄苦。
  “少主, 奴家幼时被寨主捡回寨中, 放到小姐院中,小姐瞧我精于算账,待我年满十六便让随着管家管理外账,那日之后我便很少回苗寨,只是与小姐书信往来,故而少主从未见过我,而我因常年在外躲过一劫。”李玉从腰间取出一枚令牌,交于苏念麟手中。
  “少主,此物便是苗寨的商铺的信物,如今苗寨虽已不复存在,但这商铺还在,今日引少主前来,只是左护法沿着黄靖的踪迹,一路寻到北疆,恰好查出北疆尸坑一事,故命我寻到机会将此事告知少主。”
  闻言,苏念麟垂眸,指尖摩挲着那枚玉制的令牌,睫羽微垂他自然知晓这枚玉佩的存在,只是对李玉此人还有所怀疑,十年前他苗寨被宁王灭门,乃是司徒城派人将他拼死救出,送到师父府上修养了许久才恢复。
  他凌厉的目光打量着眼前之人,方才听她所言,苗寨似乎还有残余势力,皆数在那左护法手中,如今也不知此人是敌是友。
  正思索着,江妤瞧着他眉间好似覆上一层阴郁气息,便轻轻拽了拽他的手掌,苏念麟这才回过神来,顺着江妤的力道扭头望去。
  “小师兄,你若不信此女所言,不如将这几人带回江府?”瞧着苏念麟回过神来,江妤踮着脚一手拽着他的衣摆凑到他耳畔轻声道。
  在场几人皆是武艺不凡之人,江妤虽是极小声,那几人却也听得分明,躲在角落那男子顿时面色一变,瞧着几人似乎未注意自己,挪动着身子往窗口去赶去,哪知他手掌刚触及紧闭的窗棱。
  耳畔传来一阵破风声,那人立时发出一声痛呼,原是苏念麟甩出一枚墨玉飞蝗石打在那人手背之上,那人捂着手倒在地上不住的翻滚哀嚎。
  瞧着苏念麟满身煞气如修罗般立在铺子中,另一名男子再不敢多言,蜷缩在角落中。
  江妤环视四周,目光落在李玉身上,只见她再无方才那般妩媚多情,跪在苏念麟脚边一言不发,“小师兄,先将这几人捆住,今日哥哥似乎也往这来了,我出去瞧瞧,看看能否遇到他。”
  话音一落,江妤脚步轻快往门口走去,骤然屋外传来一阵鞭炮声,她推开门,一眼便瞧见屋外绽放的绚丽烟火,而此时她想寻的江子安恰好便在街道对面。
  见此,江妤便飞快举起手,冲着对过的江子安招手,“哥哥,快过来,这铺子的糖水味道很是不错。”
  远处焰火的声音,把江妤的嗓音掩盖,不远处的江子安瞧着她的唇形眸中满是疑惑,倒也未迟疑,穿过人群便朝江妤走来。
  不多时江子安便走到江妤身旁,他还未站定便被江妤一把拉住往屋内走去,刚一踏入屋子,他便察觉此处有异,目光扫过四周,只见铺子内桌子倒了一地,竟还有一张桌子四分五裂。
  与屋外喧嚣不同,这铺子内一片寂静,唯有靠窗的那男子捂着手腕,发出吃痛的抽气声。
  他目光落在苏念麟身上,“此处发生了何事?”
  “哥哥,此女用计将我与小师兄引到此处,那人故意寻了我身旁的位置,提及北疆寻到了一处埋藏鲜卑人尸体的尸坑,其中还有一位汉人女子的尸首。”闻言,江妤抬手指向李玉,随后在空中一顿又划向角落那人。
  “江兄,此女约莫是与我苗疆有关,可否将她带往江府,我还有些疑惑需要问她。”
  闻言,江子安目光落在李玉身上,瞧着此女恭敬地跪在苏念麟脚边,目光扫过二人,自知苗疆一事乃他心中之痛,故而抬手轻拍苏念麟肩膀,“自然是可以的,如今你已与宛宛定了亲,我们便是一家人,倒也不必如此见外。”
  “多谢江兄。”话虽如此,但礼不可废,苏念麟冲着江子安拱手道谢。
  与此同时,鲜卑皇宫迎来几位不速之客。
  不同于澧朝京城的繁华,鲜卑地处西北如今正是天寒地冻之时,狂风呼啸,宫殿内燃着暖炉,贺兰宏如今正窝在舒适温暖的软榻之上,身侧的貌美婢女正举着酒杯喂到他的口中。
  贺兰宏瞧着婢女妙曼的身姿嘴角勾起一抹肆意的笑容,长臂揽住那婢女的柳腰,用力一勾那婢女便娇笑着倒在他的身上,“陛下,您快放开奴婢,若是被皇后娘娘瞧见了,奴婢恐怕是要受罚的。”
  “无妨,有朕在,那妒妇不敢。”说着,贺兰宏笑着斜倚在塌上,香风扑鼻,墨色的长发洒落在塌上,纠缠不清。
  他抬手取过桌案上的酒杯,晶莹的酒水从唇角滑落,指尖勾缠着墨发。
  就在此时,一道清冷的嗓音在屏风后响起,“陛下真是好雅兴,三皇子在澧朝境内身死,如今您竟还有这般兴致与婢女调情。”
  闻言,那婢女发出一声惊呼,飞快从贺兰宏身上爬起,裹着自己单薄的长裙缩到一旁,瞧着万分惹人怜惜。
  见此贺兰宏,随手取过塌上的毯子,将它披到那女子肩头。
  立于屏风后的那人,瞧着他的举动,不由嗤笑出声,“陛下倒是懂得怜香惜玉。”
  “宁王擅闯我鲜卑皇宫,可是真当我鲜卑无人?”贺兰宏站起身子,胸前衣襟敞开,露出他古铜色的皮肤,身上的风流气息消失殆尽,他坐于榻上,身子往后一仰,唇角勾起一抹肆意的笑容,如鹰般的眼眸直直注视着屏风后的人影。
  话音一落,宁王绕过屏风缓缓行出,身后跟着从荔城逃脱的黄靖,手中正捧着一只玉匣,“您让我这下属炼制的神药,如今已经大成,陛下可否兑现先前的承诺?”
  贺兰宏目光落在黄靖手中的玉匣之上,缓缓站起身子朝着两人走来,抬手取过那玉匣,只见里头卧着一颗圆滚滚的药丸,余光扫过宁王,“不急,毕竟朕如今也不知此药是真是假,待朕试过之后,此药却无问题之后,自然会借兵给你。”
  闻言,宁王神色一厉,果然如他所料,这鲜卑人着实狡猾,好在自己的药人大军快要炼成,到时便不用再瞧此人脸色,到那时别说澧朝,这鲜卑也是他囊中之物。
  “既是如此,那本王便先行离开,您若将此药试好,便如往常一般传消息给本王便是。”说罢,宁王不欲与他多言,如来时一般带着黄靖悄无声息的离去。
  贺兰宏亦毫不在意,只是瞧着手中玉匣中的药丸,不知在想些什么,那婢女褪去肩头的毯子,莲步轻移。
  “陛下。”轻柔的嗓音在他耳畔响起,温柔湿濡的气息扑在他的耳边。
  闻言,贺兰宏随手将那个玉匣反扣在身前的桌上,扭头望向那女子,眸子迷离,冲着她招了招手。
  见此,那女子顺手取过身侧桌上的酒壶,面如芙蓉缓缓走至贺兰宏身侧,唇角带着抹娇笑。
  酒水从壶口流出,溅的满地皆是,酒香四溢。
  屋外寒风凛冽,屋内春情四溢。
  宁王立在屋檐下,望着那大雪纷飞,“你说那贺兰宏何时会用那药?”
  “属下不知,但属下认为那鲜卑王多半会用在温衡身上。”黄靖垂手立于宁王身后,眸中闪过一道精光。
  闻言,宁王沉默片刻,“你的猜测倒也是有理有据,那贺兰宏关押温衡数年便是为了让他归顺鲜卑,好在你提前将那药中下了引子,如今本王在荔城设下的一切皆被我那好儿子与江家那丫头毁掉。”
  “王爷当初便不该心善将少主放走,如今属下瞧着少主处处与您作对,还帮着那位对付您。”
  “无妨,我这做父亲的总要为他扫清一切障碍。”宁王仰着头,似乎沉浸于一位慈父的角色。
  倘若江妤在此,见得他这般模样多半是要啐他一口。
  元日的京都热闹非凡,江妤拉着苏念麟与江子安行走在繁华的街道中,街道两侧的商铺挂满红色灯笼,洋溢着一派喜悦。
  瞧着身侧人来人往,江妤不自然轻叹一声,身侧两人皆是满脸疑惑地望来,“怎么了这是,怎么新年就叹气?”
  闻言,江妤望着西北方向道:“只是有些想念温姐姐了,也不知她在北疆过得可好。”
  “无事,过完元日我们便去寻她。”江子安眼前划过温凝的笑容,心中亦是万分相思。
  两人正想着,江府的小厮从拥挤的人群中穿行而过,走在两人身前,“公子,小姐,姑爷北疆传来了消息,您几位快瞧瞧。”
  三人对视一眼,江子安飞快从小厮手中取过信件,颤抖着手将其打开,瞧着瞧着神色骤变,原来这信中所言竟真如那日糖水铺子中那男子所言,别无二致。
  “北疆出现大量鲜卑尸体,李寅之女亦在其中,奈何北疆仵作寻不出死因,望元日之后宛宛亲来荔城查明真相,此事是否为鲜卑人的计谋——温凝书,另望君安。”
  第96章 元日
  街道上一片繁华, 人群熙熙攘攘,街道两侧铺子皆是挂满红灯笼,绚烂的焰火在远处的天边炸开。
  江子安手中捏住信纸的一角, 眸中神色骤变,耳畔的喧嚣声逐渐远去。
  “哥哥,温姐姐的信中写了何事?”瞧着他失神的模样, 江妤心中好奇, 拉着他快步走至一旁的茶水铺中。
  倚在门前的小二瞧见衣着富贵, 气质不凡的三人, 立马将手中抹布甩在肩头,快步迎了过来,“三位客官里头请~”
  小二领着几人往茶水铺中走去, 江妤刚一踏入铺子, 茉莉花茶的香味扑鼻而来,她目光扫过墙壁上的木牌,一眼便瞧见那牌子上写着茉莉银尖,眸光流转间, 小二便领着三人寻了一处空位坐下。
  大约是元日,如今这小小的茶水铺子中也挤满了人, 好不容易才寻到一处空位, 三人刚落坐, 便听得坐在一侧的姑娘与自己身旁的少年郎道:“你可有听闻前些日子, 上官大人代她的弟子与江府千金议亲?”
  闻言, 那少年眸中满是诧异, 抬眸望向身前的女子, “自然是知道的。”
  瞧着少年木楞的模样, 那姑娘贝齿咬着红唇, 娇哼一声,心中微恼,“你可知那日的排场极大,我听王婶说那上官大人极为看重江府千金,约莫是将自己的府邸都搬空了。”
  少年轻笑出声,望着身前姑娘逐渐变红的脸庞,从怀中取出一只红色的锦盒递给那姑娘,望着她疑惑的目光,少年笑得极为肆意,“打开瞧瞧。”
  随着少年话音落下,那姑娘抬手将锦盒打开,只见红色的绒布上卧着一支烧蓝金簪,见此少女捂嘴惊呼,眸中满是惊喜之意。
  “瞧瞧,人家元日还知晓送些礼物讨姑娘的欢喜,宛宛你瞧瞧你这未婚夫如今将亲定下后,竟也没其他表示。”江子安将手中的信纸塞回竹筒之中,调侃着身前两人。
  哪知苏念麟唇角一勾,凑到江妤耳畔轻声道:“宛宛待今日回去,我便将府上金库的钥匙交给你,往后你想买何物便买何物。”
  温热的吐息扑在江妤耳畔,低沉的嗓音蛊惑人心,江妤不由红了脸颊,苏念麟身上的药香熏得她头脑发胀,飞快往后退去,一不留神整个人便从椅子上跌落。
  好在苏念麟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捞入怀中,江子安瞧着江妤的糗样,笑出了声,江妤埋首于苏念麟怀中,只听得他胸腔震颤,亦是轻笑出声,她顿时恼羞成怒,抬手掐住他腰间软肉,拧了一把。
  只听得苏念麟发出一声闷哼,抬手按住她在自己腰间作怪的小手,压低着嗓音在江妤耳畔道:“宛宛莫要胡闹。”
  沙哑中暗含着情欲的嗓音令江妤身子一僵,她从苏念麟手中抽出自己的手掌,随后挣扎着从他怀中出来,故作镇定地望向江子安,“哥哥,温姐姐的信中写了何事?”
  闻言,江子安笑意敛去,抬手将那竹筒抛给江妤,她取出其中信件,一目十行,顿时脸色骤变,目光扫过四周,瞧着那喧闹的人群,江妤自知此地不是交谈之地,便按捺住心中的疑惑。
  取过一侧的茶壶为三人倒了一杯热茶,而身侧的那对小情侣已然离去,如今正是两位中年男子落座于此,身着红色官服。
  江子安瞧见两人,便侧身而坐,似乎不想那二人瞧见自己的正脸。
  “今日那北疆消息传来,陛下震怒,也不知那鲜卑究竟意欲何为?”
  “林大人可知陛下意思?”
  “我瞧着陛下应当是主战,秦大人不知王相有何高见。”被称呼为林大人的男子,手掌覆在桌上,轻声道。
  “可王相一力阻止,如今国库空虚哪有余钱去打仗,不如以王相所言寻一位重臣千金,封个郡主和亲便是。”秦旭抬手接过林辰递来的热茶,轻啜一口,身上的寒意逐渐驱散。
  “那王相可有人选?”
  “自然是有的,原本挑的便是江府那位千金,奈何她刚回京便与人定了亲,王相那日可气坏了,我听相府的下人说,那日王相将书房里的东西都砸烂了。”想到此处,秦旭眸中满是后怕,他始终不明白为何王相总是在针对江府。
  闻言苏念麟眸色一厉,便要起身,却被江妤拦住,小手探入苏念麟手掌之中,轻轻挠了挠安抚他暴怒的情绪。
  “那如今那江府千金定了亲,王相可还有备选之人?”林辰目光扫过四周,最终落在江子安身上,端起茶杯藏住嘴角那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备选倒是有一个,只是此女身份不凡,多半不会任由王相摆布,故而王相的计划便是用计将与江姑娘定亲的那位男子除去,以此宣扬江姑娘克夫之名,到时候京中无人敢娶江姑娘,到那时他再与陛下提及和亲一事,那不是水到渠成,虽可惜了江府如花似玉的姑娘,但以她一女子换取两国的和平岂不妙哉。”说到此处,秦旭倒也觉得王相此计极好,若只牺牲一女子便能免去一场战争,确实合算。
  沉浸于自己的世界,秦旭并未发觉林辰已然起身,站到了江子安身侧,“答应江少卿的事,下官已然做到,还望少卿莫忘了与我的承诺。”
  说罢,林辰一拱手抬脚便往茶铺往走去,全然不顾落在身后已然神色惊恐的秦旭,他望着四周皆是人,倒是稍稍松了口气,想着此处人多,那江子安再生气多半也不敢当众对自己下手。
  想到此处,他哆嗦着站起身子,扶着桌子便想往屋外走去,可没想到他刚挪动步子,江子安走到他身旁,哥俩好似的揽住他的肩膀,带着他往外头走去。
  秦旭神色一变便要挣扎,一不留神对上江子安冰冷的目光,顿时安静下来,顺着他的力道一同往外头走去。
  落在身后的苏念麟眸中划过杀意,大约是那王相觉得自己毫无背景便可随意宰杀,可他却不知自己身上流的乃是司徒家的血。今夜他恐怕是要夜探皇宫了。
  “小师兄莫怕,那王相与父亲一向不对付,如今我们抓到了他的小辫子,倒是让父亲在朝中参上他一本。”江妤望着苏念麟冷厉的神色,原以为是他听到那人所言,王相要将他除去,心中不喜,便牵住他的手掌轻声安抚。
  闻言,苏念麟睫羽微垂,藏住眸中的杀意,冲着江妤露出一抹浅笑,“无事,江兄已走远,我们快些跟上。”

章节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