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房过后再和离 第7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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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别 今日之后,二人便是陌生人,……
  明明打算正月十五一早便起的, 可因着头一晚的荒唐,陈末娉愣是等到了日头西斜时才勉强睁开眼。
  她先看着拔步床顶发了会儿呆,眼皮实在控制不住地往一块儿钻, 就在她翻身准备再睡时,忽地想起今日是什么日子, 然后“腾”地坐了起来。
  “完了完了,这下迟了, 赶去衙门会不会来不及啊。”
  女子一边嘀咕着,一边往起来爬。
  刚一准备爬起来,她就碰到了一块硬实的肌肉。
  陈末娉低头一瞧,不是魏珩还能有谁!
  她现在看着这死男人就来气, 如果不是他硬生生把自己弄晕过去, 现下她说不定都从衙门往娘家走了!怎么还会耗在这榻上。
  越想越气, 陈末娉干脆直接给了他肩膀一下, 愣是把男人打得睁开了眼。
  魏珩睁眼的瞬间,身子发力,警醒异常, 当看清眼前人是嘟着嘴气呼呼的陈末娉时,才轻呼了口气, 重新躺了回去。
  “怎么?”
  “还怎么!”
  陈末娉看他这模样, 更来气了, 又给了他一下:“你是不是故意的,故意费那么大功夫, 耽误我去衙门回府?”
  “去衙门回府?”
  男人似乎怔了一下,仿佛才反应过来:“今日已经正月十五。”
  “那不然呢!”
  陈末娉又打了他一下:“还不快些起身沐浴,同我一道去衙门办事!”
  看来昨日晕过去的不仅是她一个人,这死男人体力比她强多了, 后面估计也疲累,身子都没洗便睡了,甚至也没帮她擦洗。
  现在她身上黏糊糊的,真讨厌。
  陈末娉抬脚下榻,看见屋内又是满地的狼藉,已经羞都没力气羞了。
  算了,就这样吧,反正也最后一次了,之后她也不会再在这定远侯府中丢人了。
  女子这么想着,一手扶着自己酸痛的腰,一手扶着墙壁,缓缓抬脚朝浴房去。
  她全身酸痛,关键之处更是麻酥酥一片,肯定又肿了,所以没有留意到,今日身子与往日比,有什么不同,也没留意到,地上有几个扔掉的羊肠,从连接缝隙处溢出了什么东西来。
  玉琳在外间听见动静,赶忙进屋帮忙。
  她进屋瞧见屋中的一切,忍不住还是红了脸,低着头,也不敢乱看,急急忙忙扶着陈末娉进浴房擦洗。
  把身子没入浴桶中的瞬间,陈末娉才感觉自己稍稍活过来了一点。
  不过也不多就是了,她也不知道那死男人怎么来那么大的劲头,折腾起来都不带停的,仿佛吃了这顿就没下顿一般。
  唔,仔细想想,确实也算是吃了这顿没下顿。
  陈末娉又嘟嘟囔囔骂了几句死男人,等玉琳帮她擦洗完,重新踏出浴桶。
  她实在没有一点力气,坐在浴桶边的椅子上由着玉琳给她用棉布帕子擦身,擦完后起身时,本来女子都要往门外走了,又突然转过身来,看了浴桶一眼,然后蹙起了黛眉。
  “玉琳,你有没有发现,今日这浴桶的水,好像比往日白了一点点?”
  玉琳听见她的话,顺着她的视线去瞧:“好像就是白了点呢。”
  不过只有一点点,不仔细瞧根本瞧不出来。
  “怎么回事儿啊,这几日水有问题吗?”
  那她可得提醒一下魏珩,这几日不要让魏老太太和魏彦他们用府中的饮用。
  “水没问题啊,烧完之后我都看着呢,没什么奇怪的。”
  想了想,玉琳迟疑道:“夫人,会不会是您的原因啊?”
  “我的原因?”
  陈末娉仔细想想,尴尬起来:“哈哈,应该就是吧。”
  应当就是两人太荒唐了,所以她比往日更脏,洗完的水比之以前也更浑浊,所以看起来就白了。
  她连忙抬脚往出去走:“倒掉倒掉,给侯爷换上新水。”
  玉琳应是,扶着陈末娉重新回到卧房时,魏珩刚扣好中衣,缓步往浴房去。
  看来他也不是完全没事嘛,平日都步伐矫健健步如飞的,今日却如此懒散,肯定也是累着了。
  陈末娉轻嗤一声,唤人进来收拾屋子,这屋子她真是一刻也看不下去了。
  听到主子传唤,外间的小丫鬟们鱼贯而入。
  小丫鬟们已经经见过这种场景许多次了,不似第一次时羞臊,麻利地和两位主子打过招呼,便把屋中物品换洗扔掉。
  魏珩进浴房前,睡房已经被收拾一新,看上去干干净净没什么问题,只有还弥漫在屋中的腥/麝气味,表明了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陈末娉急忙让人打开窗敞敞气,结结实实呼吸了一口新鲜的凉气后,才坐在梳妆台前,让玉琳帮她梳妆。
  等玉琳梳妆的期间,女子又特意打开妆奁,解开小锁,把放在底层的和离书拿出来又看了一遍。
  很好,这次没有贼人,她的和离书还是完完好好地放在自己手中。
  陈末娉特意用了个狭长木匣把和离书装了进去,这时候,玉琳已经帮她梳好了发髻,敷上了水粉。
  “我来吧。”
  见玉琳要帮自己点胭脂,陈末娉主动接过胭脂盒子:“最后一次坐在这梳妆台前,让我自己动动手。”
  这梳妆台还是她当年嫁过来时家里陪嫁的嫁妆呢,不过太重太沉,她已经不打算抬回陈府了。
  陈末娉用指尖沾了一点胭脂,轻轻扑到眼下,精致的眉眼宛如点睛一般多了鲜妍韵味,女子满意地瞧了瞧,合上盒子,递给侍女:“行,可以了。”
  才递给玉琳,陈末娉就听见了浴房传来声音,是魏珩沐浴完出门来。
  他推开门,行到睡房中央,正巧对上刚刚转身的女子视线。
  男人漆黑的眸子在女子精致的妆容上盘旋了一圈,低声道:“好看。”
  啊?这是在夸她吗?
  新婚之夜他都没夸过她好看,今日居然还能张开贵口,夸她一句好看?
  果然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虽说魏珩肯定能活得长长久久,但今日二人便要分别,他说点好听话,也在情理之中。
  陈末娉微微颔首,表示自己接受了他的赞美,然后催促道:“你快些更衣,我们还能赶上。”
  现在还没过未时,衙门是申时下值,只要没有什么意外情况,肯定能赶上。
  陈末娉刚这么想着,脑海中却忍不住闪过了各种自己在话本中看到的意外场景,吓得她赶快晃晃脑子,把这些荒唐想法甩了出去。
  不会不会,这些肯定都不会发生,她一定能顺顺利利到达衙门,呈交和离书,然后搬离定远侯府,回到陈家。
  “你快些。”
  她忍不住又催促了一声,话音未落,男人双手扣在衣襟最上面一颗盘扣上转过身子,回应道:“好了,我们走吧。”
  魏丁已经套好了马车,因着淑兰院内下不了脚,便停在院外,等着二位主子上车。
  虽说已经立春,但天还冷着,外间的雪都没消干净。
  陈末娉揣着放和离书的匣子,刚一走出屋内,就被外面的冷风吹得打了个哆嗦。
  她急忙抬起一只手,想唤玉琳给她拿手炉来,还没开口,肩上就结结实实落了一件毛茸茸的披风。
  女子抬眼,魏珩正抬起手,准备帮她系披风系带。
  她定定地瞧着男人的动作,瞧着那骨节分明的手指将细细的系带系成一个好看的结扣,又瞧着那双手往她脑后伸去,帮她戴上了兜帽。
  做这些事的时候,他的眼神极为专注,直到做完这些,他才察觉到女子在看自己。
  男人垂下眼帘,对上她的视线。
  “许是最后一次帮你系了。”
  他没有旁的多余话语,只轻声道。
  听到这话,陈末娉的心好像被细小的鱼刺刺了一下。
  创口不大,但是却有尖锐的疼。
  她慌忙移开目光,避开男人的视线,缓了缓,才用尽可能轻松的声音回应:“不是许是,一定是最后一次了。不过还是多谢侯爷关心。”
  说完,女子转过身,从玉琳手里匆匆拿过手炉,低头走到院外上车。
  刚坐定,魏珩便也掀开车帘跟着进来,在她身旁坐下。
  男人身上熟悉的味道在车厢中弥漫开来,淡淡的木质香气,将她整个人都包裹其中。
  其实这木质香气真的很好闻,这段日子,每天夜里闻到时,她都会努力朝男人那边靠近一点,直到鼻腔中都充盈这味道,才满足地闭上眼。
  但同样的,这味道,日后大概率不会再闻到了。
  今日之后,二人便是陌生人,桥归桥,路归路,她在深宅后院,而他在广阔朝堂,极少有相见的可能。
  陈末娉低垂着头,望着面前的地板发呆,不知什么时候,她猛然间发现,自己眼前居然模糊了一片。
  怎么回事儿啊陈末娉。
  不是很开心吗,不是终于要逃离这座牢笼终于要逃离身边这人了吗,不是马上要做自由自在的陈末娉了吗,怎么还哭了。
  一定是因为习惯,毕竟她在这地方呆了三四年的功夫,毕竟她和这男人曾经是最亲密的关系,就算是搬家,就算是离开一只小猫小狗,也会想哭的。
  绝对不是她还有依恋,绝对不是。
  陈末娉这般告诉自己。
  眼泪似乎有流出来的趋势,她想擦,可是因为魏珩在身旁又不敢擦,因为她一点也不想被这死男人知道,她哭了。
  多丢人啊,她现在应该笑,而不是哭。
  陈末娉想骂自己两句,可她不能出声,一出声就有浓重的鼻音,她只能努力瞪大眼睛,把还没流出眼眶的泪水逼回去。
  但她还没有成功,放在身侧的手便被一只大掌覆上。
  男人的声音还是平平淡淡,没有一丝起伏的情绪:“这也是最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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